横竖横

红茶要配白兰地

【DH】呼神护卫(上)

 
*原著向小甜饼
*警告:微量NM→SB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五年级时,德拉科在纳西莎的授意下加入了DA,可他无论如何也召唤不出自己的守护神。 

一  
  “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罗恩·韦斯莱举起魔杖,“是时候了,启动PlanB?”
 
  纳威·隆巴顿瞪大了眼睛:“什么PlanB?”

  “我们有PlanB吗?”卢娜·洛夫古德恍恍惚惚地问。


  “PlanB?”

  “那是什么东西?” 

  “……” 

  年轻的学生们交头接耳,不安地聚拢到一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有求必应屋,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一个方向时,屋里又忽地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举起了魔杖,站成一拢扇面的阵势,杖尖凑在一处对准了他们的课外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哈利·波特。 

  “嘿,嘿,”哈利举起双手,“伙计们,放轻松点儿……什、什么B?”他无措地看向罗恩。

  “好吧,没有PlanB,可是见鬼的我们总得做点儿什么!听着兄弟,这次你别想一个人扛,”罗恩冲到他面前,越过哈利的肩膀向门外张望,“没时间了,那只粉蛤蟆什么时候到?”

  哈利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罗恩拍拍他的背:“别担心,这个防御小组从来不是你的主意,任何惩罚我和赫敏都会陪着你。”

  “我真的很感动,可是罗恩,”哈利竭力寻找合适的措辞,“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罗恩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地咧开嘴笑了,“这么说,他还来不及通风报信?你是抓到了一个失败的间谍。”  

  他回过头去,冲双胞胎不怀好意地使了个眼色:“我发誓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整一个落单的马尔福!”  

  看见他和韦斯莱双胞胎如出一辙的坏笑,身后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只是魔杖仍然指着哈利没有放下。 

  “不,”哈利张口结舌,“我、我得解释一下……” 

  金色头发的斯莱特林学生从哈利身后转了出来,二十几根魔杖跟随着他的脚步充满敌意地转动,看上去随时会发射出两打昏昏倒地。而他只是抱着胳膊冷笑:“哇哦,波特,我还以为你的小课堂会用更体面的方式迎接插班生。”

  “别添乱,马尔福,”哈利头也不回,“你看不出来情况已经够复杂的了吗?”

  罗恩的嘴巴变成了一个滚圆的“O”,纳威看上去完全迷糊了,金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生气。秋看看哈利,又看看身边满脸写着不信任的女友,凑过去跟她咬起耳朵。DA的成员们再次爆发出一阵嗡嗡然的议论声,只有卢娜没什么反应,因为她眼里总带着点梦游的神气。

  最终赫奇帕奇的级长越众而出,“哈利,我想我们需要你的解释。”  

  “事情就是这样,”哈利把满脸不耐烦的德拉科扯到自己身边来,“无论你们愿不愿意,马尔福将成为DA的第三十位成员。” 

  厄尼·麦克米兰大声反对:“你很清楚这个小组在乌姆里奇的眼皮底下活动有多危险,而谁都知道马尔福是她的人!就算是你,也不能要求我们陪你承担这样的风险。”  

  这是在场绝大部分人的心声,但哈利只是疲惫地咽了口唾沫:“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了,厄尼。你不放心,你就退出。”他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学员们,“你们也一样,联络金币留下,现在就能回去。”  

  “你疯了,”厄尼捏着魔杖颓然坐下。  

  “我绝不能忍受跟斯莱特林一块儿学黑魔法防御术!”一个女孩儿爆发出尖叫,“这太荒唐了!”  

  “我也这么认为,”德拉科冷冷地说,“跟你们这些赫奇帕奇学一样的东西真是太荒唐了,你说呢?苏珊·伯恩斯。”
  
  苏珊噤声,窘迫地涨红了脸。她没想到马尔福能喊出自己的名字。其他几个赫奇帕奇的脸色也都难看得很,但即便是厄尼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马尔福并不是那个主动把问题上升到学院矛盾的人。  

  “够了,”赫敏威严地开口,她站到了哈利身后,她总是如此。这昭示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态度,就像他们第一次在猪头酒吧聚会那样,“从一开始我就说过,防御小组愿意接纳任何想在魔法部指定课本外学到点儿实用魔咒的人。我找不出什么理由把斯莱特林的学生排除在外。”  

  “萨拉查的胡子啊,”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要靠她了!一个小泥——”
  
  他说得很轻声,但还是换来赫敏和哈利齐刷刷两个瞪视。哈利瞪得更狠些,因为赫敏在警告马尔福的同时还踩了他一脚,仿佛在说“看看你逼着我在替什么人辩护”。  

  “你敢把那个词说出来试试看,”哈利低声警告,“这里人人都会冲上来把你撕成碎片。” 

  德拉科脸色铁青,紧紧抿着嘴唇,活像含着只苍蝇不知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泥……你够圆滑的,格兰杰。下次马尔福家需要上法庭的时候一定请你来作辩护律师。”
  
  开玩笑,马尔福们在任何时代的存活率都高得惊人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你以为呢。  

  赫敏满意地点点头:“你知道么哈利,如果他能在你的课上改掉说那个词的坏习惯,那就算是获益匪浅了。”

  哈利深以为然。

  “所以你早就告诉过赫敏了,”罗恩抱着脑袋蹲在角落里喃喃自语,看上去完全崩溃了,“只有我像个傻瓜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知道自己最铁的兄弟什么时候跟马尔福搞在了一起。我甚至还想从他手里把你救出来!”  

  “我没有跟马尔福搞在一起!”哈利用力按着眉心,扭过头去的瞬间咬着牙压低了声音,“是'伤风'让他加入的,我拒绝不了。”  

  罗恩一怔,“小天狼星?”  

  “罗恩·韦斯莱!”赫敏咬牙切齿地把他拎起来,就好像熟练地从泥里拔出了一支耷拉的红蘑菇,用只有罗恩能听见但分贝足以把他耳膜震碎的音量吼道:“你非要嚷得大家都能听见是不是?哈利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才会来找我商量而不是你!”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进入到日常模式,即赫敏训话,罗恩听着,同时忍受她随时随地往自己头顶和胳膊拍过来的卷子、作业本或者书什么的。罗恩照例开始走神,庆幸这里不是图书馆,那些精装书砸在背上的滋味可不好受。然后他就重重挨了一下。哦,我诅咒有求必应屋,在这儿她想用什么打我就能用什么打我。  

  哈利很久没有面对过如此尴尬的局面了。他的两位好友吵得浑然忘我,把二十来个虎视眈眈要求把马尔福踢出去的DA成员扔给他一个人应付。而那不受欢迎的插班生呢,一点儿也不肯给哈利面子,他本人看上去是最想离开的那一个。

  行吧,哈利手脚冰凉,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想要一面镜子,现在,马上。一面布满蛛网的落地镜立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仿佛已经在那儿闲置了几百年。

  “粉身碎骨!”  

  明丽的光弧从冬青木魔杖尖端涌出,将镜子打得粉碎,爆炸般巨大的声响和烟尘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德拉科差点儿跳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就连赫敏和罗恩都吃惊地住了口。

  哈利听到整个屋子里只有自己浸满冷汗的声音,如同一只从水里捞起来的幽灵般潮湿而冷静地回荡着:“现在,谁还有意见?”

  没有人说话,他们面面相觑,最终站回了一贯的练习队形。没人交出金币走人。  

  “那么开始吧,”哈利轻快地挑起眼角,口气堪称和蔼,“今天练习粉碎咒。”  

二 
  “昏昏倒地!——哦,伤着你没有?我不是有意的……”  

  “障碍重——”  

  “除你武器!——嘿对不起,我还不大熟练。”  

  韦斯莱双胞胎嬉皮笑脸地冲德拉科挥挥手,他刚放出一个障碍咒的山楂木魔杖被弗雷德的缴械咒打飞出去,落在扎卡赖斯·史密斯脚边。扎卡赖斯抬起足尖轻轻一踢,魔杖滚进一堆废弃的桌椅底下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德拉科沉着脸一言不发,手背上青筋毕现。 

  这不是第一次了,事实上像他们这样打声招呼还算是客气的,双胞胎挺愿意顾着哈利的面子。更多人则是连一句抱歉也没有,在背后一声不响地将魔杖尖偏移个几英寸,然后向对面的搭档飞去一个得意的眼色。  

  哈利过来巡视也无妨,不过是又一次不成功的练习。你看哈利,我的准头还差得远,你能教教我们么?  

  于是德拉科的魔杖常常莫名其妙地飞出去,或者被一些威力不大的攻击咒弄得一身狼狈。不多时他裤子的膝盖处都会染上尘土变得灰白,因为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跪到地上去捡魔杖。  

  “我假设你还记得飞来咒,”德拉科第三十六次遭遇“意外”时哈利来到了他的身边。  

  金发斯莱特林面无表情地越过他。飞来咒等于承认自己的魔杖被人一次次打飞,而他的自尊心绝不允许他在人前表现得像个失败者。  

  “如果这就是你搞这个见鬼的秘密小组的目的,那么恭喜你,你很成功地羞辱了我,”他紧紧绷着下颔,扣到最上面的黑金色扣子似乎支撑着他的脑袋不向任何人低下,“一边巡视你的学生一边看我的笑话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对于一个高度近视而言这儿能瞧得更清楚些,是吗波特教授?”  

  “别傻了马尔福,你是我带来的人,给你难堪跟给我难堪是一码事儿,你以为他们不想吗?他们只敢拿你开刀而已,”哈利替他找回了魔杖,“喏。”  

  德拉科没碰他的手,捏着另一端把它抽了过来:“听听,'你是我带来的人'。看来你挺享受当我的救世主,圣人波特。想让我欠你的人情?你休想。”  

  “很不幸,在你的障碍咒熟练到能抵御任何暗算之前,要么接受圣——人波特的庇护,要么被粉碎咒扯烂校服只能裸奔回房还找不出凶手,嗯?”哈利把双臂抱在胸前,一脸“你自己看着办吧”的气定神闲。  

  “得了吧,”德拉科嗤笑,然后在哈利的注视下动摇起来,“裸……你不是认真的吧,疤头?”  

  “本来不是,”哈利说,“从你喊我疤头开始就是了。”
  
  德拉科攥着魔杖在心里默念三遍我是一个马尔福,然后很识时务地成为了哈利的防御咒练习搭档。  

  他的加入使DA的人数变成了双数,哈利到处巡视纠正的时候纳威用不着再挤到赫敏和罗恩中间去了,疯姑娘卢娜愿意跟他一块儿练习。只是哈利得时不时地走开去关心别人的进度,总有那么几分钟德拉科只能对着墙壁一个人练习。以致于画像中的骑士苦不堪言,快点儿回来吧哈利,别让这个金发小子再击飞我的濯银铠甲了行吗?我不喜欢裸奔。

  好吧,如你所愿。德拉科心中转过一个念头,画中矮个子的银甲骑士就消失了,变成戴着黑框圆边眼镜的绿眼睛男孩,闪电形的伤疤在乱糟糟的黑发下隐约闪现。有求必应屋万岁。  

  “你好,疤头,”他说着,把哈利的眼镜给打飞出去。一次,两次,三次,德拉科的心情好转了点儿。画像里的哈利茫然无辜地摸着鼻梁,绿色的眼眸因为矢焦而显得雾茫茫的。 

  这家伙是谁?德拉科屏住呼吸,好像一下子认不出他了。  

  “我知道你恨我,我允许你除我眼镜,只要别把我挂在那儿好像我已经壮烈多年了似的,行吗?我还没完成打败伏地魔拯救巫师界的伟大历史使命呢。”

  空气重新涌入肺部,哈利在他回头之前一个缴械咒将他的魔杖收进掌中:“不合格,德拉科·马尔福扣十分。”
  
  “你偷袭,”德拉科懒洋洋地看着戴眼镜的哈利,那模样是他熟悉且厌恶的,“这可一点儿也不圣人。”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哈利给了他一个挑衅的微笑,“下回防不住扣二十分。”

  还有下回?德拉科夺回魔杖,忽然觉得纳西莎逼他参加DA也不是件那么糟糕的事情了。

三 
  DA没有活动的时候哈利相当沉默,乌姆里奇那身亮粉色的套裙把他的整个五年级都映成了灰色。  

  但他拥有一个秘密,它是他全部力量的源泉。这个热烘烘的念头支撑着他能够对乌姆里奇露出和善的微笑,只要一想到他能在她那双小眼睛底下维持着这样一个热血沸腾的团体,一个火烧火燎的秘密,她的任何挑衅就都变得可笑起来。  

  她开始讲课,威尔伯特威尔伯特还是威尔伯特,好像一念这个名字就能防住所有黑魔法。哈利的思绪以嘲讽她为起点扩散开去,逐渐回忆起防御小组练习时的点点滴滴。  

  弗雷德和乔治是如何在同一时间击飞了对方的魔杖;卢娜如何把纳威的袖扣变成两根胡萝卜;秋·张那乌黑的秀发又是如何在女友失败的障碍咒里扬起到半空。  

  越过那飞舞的发梢他看见德拉科·马尔福面对墙壁的背影,全场唯一一个斯莱特林。他看起来那么高瘦又那么孤独,与整个热火朝天的练习氛围都格格不入,好像他披了一件能拒人千里的隐形外袍。他击飞画中哈利的眼镜,一次,两次,三次,不厌其烦,无聊透顶。  

  “我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我的眼镜也算是件武器?”他自言自语。  

  罗恩从后面揽住他的肩膀:“下课了哈利,你在说什么?”  

  “唔,没什么……”  

  罗恩替他拎起了书包:“乌姆里奇这么大放厥词,我真怕你忍不住又跟她吵起来。”  

  “她说什么了?”哈利站起来,开始把翻开后就没动过的课本往里塞,“我刚才没在听。”  

  “哈利做得对,”赫敏抱着下节课的作业从他们身边经过,乱蓬蓬的褐色长发披在肩头,“明面上跟魔法部的人过不去是不明智的,除了让学院分越来越低和换取几次禁闭之外毫无用处。我很高兴你更能沉得住气了,哈利。”  

  三人组并排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直到无人的转角处赫敏才从一把金加隆中挑出那枚特殊的赝品:“今晚得定下本周的DA活动时间,周四晚上怎么样?”她从书页里抽出一张羊皮纸,上面标注着每个人的名字和空闲时间,她飞速浏览对比着那些空格,口中念念有词。  

  这项工作对于罗恩而言显然太费脑子了,只有赫敏才做得来。他转过身去跟哈利聊天:“我现在迫不及待想参加下一次活动了哈利,你能想象吗?一个马尔福居然能给人带来这么多乐子,没了那两个大个子跟班他看起来简直像一只掉进狼群里的小绵羊。”  

  他伸长脖子发出惟妙惟肖的咩咩声,哈利承认那真的很好笑,也就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刻薄的小比喻中他和他的朋友都成了恶狼。德拉科那个仗势欺人的小混蛋,一旦失去了身后一大帮子斯莱特林的簇拥就像被剪掉了舌头一样再也讲不出什么锋利的话来。哈利笑够了,跟罗恩分享起那个关于粉碎咒和裸奔的笑话来,又引来罗恩惊天动地的笑声和赫敏被打断了思路的怒吼。  

  他随即想起那个小混蛋还没拿到联络金币,“赫敏,我们是不是应该给马尔福也准备一枚假加隆?他还不知道我们怎么通知活动时间。”  

  “绝不行,想都别想,”罗恩不假思索地说,“说不定他就等着这个呢。”  

  哈利睁大眼睛:“等着什么?” 

  “等探明我们联络的方法,我想罗恩是这个意思,”赫敏长叹一口气,此时他们都坐进了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长沙发里,“说真的,他到现在也没有告发我们,我很想信任他,但他毕竟是个马尔福,也许他确实在等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好彻底捏住我们的把柄。”  
  她说得很委婉,但哈利明白她这次站在罗恩那边。看在哈利的面子上帮马尔福说一次好话是她的极限了。  

  “好吧,那就没有金币,”哈利妥协了。 

  罗恩与赫敏对视一眼,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愧怍。

  “我相信他,”哈利低声说,壁炉里哔啵作响的火光流淌在镜片上,“相信'伤风'。”

四 
  一切都是纳西莎的主意,她瞒着卢修斯把德拉科托付给了小天狼星,就凭他们都姓布莱克。那天她把自己颀长优美的身段裹进一袭丝绒长裙,用这个最古老最高贵家族的血缘魔法奇迹般扣开了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大门,两束白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着一支盛开的水仙。
  
  “我听说哈利·波特创建了一个秘密防御同盟,”她开门见山地说,“我希望小龙也能加入其中。”

  这听起来实在太像个圈套了,所以小天狼星断定她没在下套。于是他就这么把哈利的秘密炫耀般卖了出去。  

  “是啊,你不能指望詹姆的儿子会在魔法部的高压下当个安安分分的怂包。”  

  “波特波特总是波特,”她厌倦地皱着鼻子,伸手抹平了裙摆上的褶皱,“你这话简直像个自吹自擂的老寡妇,西里斯。”  

  小天狼星不同意她这种说法,但他答应把她的意思转达给哈利,“不过你怎么敢?卢修斯会杀了你的。”   

  “所以我不会让他知道,”纳西莎端着茶杯用拇指把唇印抹成一痕水红,挑起一个狡黠的笑,“怎么样,我亲爱的堂弟?” 

  “不怎么样,据我所知哈利和德拉科的关系一向不大好,我不能打包票他会应下。我想你的小马尔福也不见得愿意配合。”

  “这不是小孩儿之间的过家家,他回来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不认为卢修斯为他效力是件好事,从不。但现在我们全家都没有退路了,我必须得做点儿什么,”纳西莎的手指在黑色小羊皮手套里抽搐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不管福吉打算把他的脑袋往沙坑里埋得多深——我打赌他的守护神是只鸵鸟,如果他召唤得出守护神的话——总之战争是无法避免的,卢修斯每天都在提神魔药和安神剂里挣扎。我不希望哪一天小龙也被折磨成这样。”

  小天狼星很佩服她这种时候还能把刻薄话说得那么俏皮。  

  “DA,邓布利多军,白巫师的新鲜血液。如果小龙在里面,那么无论谁输谁赢我都不用担心遭到清算,”她用绣着家徽的手帕掖了掖鼻翼两侧的粉,“马尔福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哦西茜,你听起来比卢修斯还马尔福。” 

  “别胡说西里斯,你跟他又不熟。”  

  “要知道你是我们家唯一一个摆脱掉以星座取名这种恶习的女儿,你真的不是卢修斯的妹妹什么的吗?失散多年的那种。”  

  “你说呢?”纳西莎透过帽檐垂下的大网眼面纱斜着眼睛看他。  

  她抬起手腕像要赏他一个吻手礼:“永誓咒?” 

  小天狼星将高脚杯塞进她手里。 

  “西茜,你这疯狂的水仙花!”他大笑不止,“跟你遇见的每个男人都定过牢不可破的永誓咒?”  

  “也不是每个,”她低头,双唇扬起谦虚的弧度。 

  “敬纳西莎,”小天狼星举起杯子,把半杯火焰威士忌倒进喉咙里,“从布莱克嫁到马尔福的女人。”  

  后来小天狼星与哈利的长谈也是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的。有时哈利无法理解他的教父对自己的姓氏到底抱有一种怎样的感情,他悖逆家族被族谱除名,却又永远无法摆脱身为布莱克的高傲,好像那五个字母是世上最昂贵的狗屎。 

  “我知道你和德拉科不对付,但如果你对你们曾经错过的友谊有过哪怕一丝遗憾,我想这是个补救的好机会。”  

  “以梅林的秃脑门起誓,我对此从不曾有过片刻的遗憾。” 

  “也许他有过呢?”小天狼星眨了眨眼。  

  哦,这我倒没想过。哈利一分神,火焰威士忌呛在喉咙里让他咳得像刀割一样。他不大喜欢这个建议,要信任一个马尔福太难了。但他很高兴小天狼星愿意把他当成一个成年巫师来看待,一杯烈酒,一场平等的谈话。  

  “这么说你答应了?”  

  “风险很高,”哈利耸耸肩,火焰威士忌烧得他心里暖融融的,好像对什么都不会怕,“但那又怎样?詹姆和莉莉的儿子无惧风险。”  

  “这才是我的教子!”  

  他们碰了一杯,各自饮尽。哈利连眼角都泛红了,他明知莫丽和赫敏都不会赞成自己未成年就把酒喝得这样凶,但他不去想。这是属于他和小天狼星的男人间的秘密。 

  小天狼星坚持说自己会应下纳西莎的要求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而哈利始终认为他只是太过无聊,任何访客都会得到他的款待,无论对方是不是资深黑巫师的妻子。  

  “别这么说哈利,她嫁给卢修斯之前首先是个布莱克。我给你看过她们的照片吗?在我那三个堂姐中西茜是最漂亮的那个。”  

  “我以为你最喜欢的是安多米达。”  

  “当然,当然,艾达是位值得敬重的大姐。但就算我把良心一昧再昧也不能否认西茜当年的美貌。哈利你无法想象她二十岁时的样子。”  

  我能,我当然能,只要看看马尔福那张老鼠脸就行了。  

  当时哈利就站在斯莱特林地窖门口,高尔和克拉布雄赳赳拉开了架势而潘西·帕金森托着她染到一半的短发发出尖叫,德拉科在扎比尼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走向哈利,皱着眉头说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就这么过来了。  

  哈利捂着耳朵,看见他的薄唇在潘西刺耳的尖叫中开阖,回敬道:“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就这么跟我走了。”  

  他们并肩踏上扭转的旋梯,没有了假加隆,只能由哈利在每次活动前亲自把德拉科带去万应屋,用罗恩的话说就是兄弟既然你决定要养这只小白鼬,那就别让他迷了路。哈利真不明白他怎么一谈起马尔福就变得如此妙语连珠。  

  他感到内口袋被人戳了戳,“你想干什么,小白……呃,马尔福?”

  “你的心口在发光,这是个什么恶心的恋爱魔咒么?”德拉科皱着鼻子停下脚步,“对方一想念你你的心脏就开始发亮之类的?”  

  哈利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金加隆,只有一枚正因为不同寻常的热度而闪闪发亮,看起来像一块被烧得发红的烙铁。那串代表活动时间的数字正在飞速变化,最终停在十五分钟后,这意味着赫敏把开始时间挪后了。  

  “这不是真金,”德拉科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别想解释,我见过的金子比你喝过的南瓜汁还多,你瞒不过我的波特。你们用这种变化咒来确保每个人都能清楚活动时间,多半是格兰杰的手笔,嗯?”  

  哈利深感尴尬地吞了口唾沫,听见他清晰地补充道:“除了我。” 

  “不……”哈利艰难地开口,攥紧的假加隆开始烫疼他的掌心了,“我原本……”  

  他感到自己的喉头被一块棉花堵住了,他争取过,但没有坚持到底。现在他跟那些无端对马尔福使坏的人没什么两样,像个戴着有色眼镜的混蛋,这感觉糟透了。他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德拉科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你可以用我的,”哈利挑出那块小小的、发烫的圆形金属块儿,有些拘谨地递过去,“赫敏和罗恩会把时间告诉我,所以……”  

  “别这样,”德拉科撇开眼去,连看都没看一眼,“你们被一锅端的时候我可不想被当成那个告密生。”  

  他踩到了点子上,哈利心虚:“你不想告密?”  

  “做梦都想,”德拉科把白眼翻上了天。  

  “看来你不会,”哈利执着地把烧到橙红的金币塞进他手里,“拿着它吧。”  

  “你见鬼的到底有什么毛病,波特?”德拉科无法忍受地甩开手,那枚滚烫的加隆上沾满了哈利的冷汗,“把它拿开,我说了我不要那种东西!别把你那廉价的信任假惺惺施舍给我,我受够了!每周千方百计瞒着布雷斯和潘西来参加你那个见鬼的小课堂,听凭活下来的男孩在大家面前卖弄那点雕虫小技;忍受着赫奇帕奇蠢货、泥巴种和韦斯莱的无理取闹,却还没资格拿一枚肮脏的愚蠢的假加——”

  “别这么说她,”哈利克制地打断他,“赫敏一直都在帮你。”  

  “说得好像我非要赖在你们身后似的!”德拉科猛得转过身,大步往地窖的方向踏去。  

  “德——”哈利下意识一伸手,却捞了个空,只觉马尔福翻滚的校袍在空中激起一阵冰冷的气流。  

  “喵~”  

  一双晶亮滚圆的竖瞳倏然出现在转角。  

  德拉科脊背一僵,急匆匆抬高的左腿悬停了半秒,又悄无声息地放下去。 

  “洛丽丝夫人,”他轻声说着,背对着哈利摆了摆手。  

  哈利现在明白赫敏为什么要把时间挪后了,她一定从活点地图上看到了费尔奇在到处视察。进退无路,坏运气。  

  “过来,”哈利取出贴身折好的隐身衣,把流水样银光闪闪的布料用力抖开,再次低声催促,“快过来,马尔福!”  

  没时间犹豫了,德拉科甚至听见转角处传来管理员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感谢梅林,这老家伙的风湿病又犯了。他迅速回到哈利身边,感到他扬起半透明的织物将两人一同裹在了里面。  

  “我是疯了才会相信你,”德拉科捏着隐形衣的一角,诧异地发现他能透过衣料看清外面的情状,而出现在楼梯上的费尔奇却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和哈利的存在。隐形兽的毛织成的隐形斗篷可没有这样的效果,它们充其量能让你消失一段时间,但不可能不阻碍使用者的视线。  

  他和哈利两两相觑,哈利用异常夸张生动的口型让他闭嘴。隐形衣已经盖不住两个十五岁的大男孩了,他们不得不紧紧靠在一起,哈利撑着隐形衣而他几乎是把哈利圈在怀中。费尔奇狐疑地转悠着,他的猫儿比他更警惕地舔着爪子四处嗅探,有好几次差点儿就要搭上德拉科的鞋面。  

  他只得小心翼翼一退再退,环着哈利的腰直到身后靠上一堵冰凉的石墙。德拉科的后背贴着粗糙不平的石块,胸前是严丝合缝依过来的哈利,他炽热的体温像瘟疫似的点燃了德拉科的胸膛,那里面装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  

  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如水波般一再漾开,有限的空气逐渐变得浑浊。德拉科不规则的心跳仿佛也感染了哈利,他抱起来实在太烫太热了。  

  费尔奇把张牙舞爪的长毛猫抱起来,不甘心地嘟囔着:“我明明听见动静了,洛丽丝夫人,你也一样,对吗?别让我逮到那群小兔崽子!”他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像在警告那些看不见的违规者。松明拉长了他投射在墙上佝偻的背影,他离开了。  

  “警报解除,”哈利满头大汗地揭开隐形衣,大口呼吸着夜晚新鲜的空气。  

  德拉科阴郁地倚着墙根,忽然明白了两年前那场一败涂地的雪仗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总是给人以惊喜,”他拖着半阴不阳的长腔慢吞吞说道,“现在哈利·波特需要担心的名单上又多了一条,德拉科·马尔福到底会在什么时候举报他这件举世无双的隐形衣?”  

  哈利眯起眼睛,注视了他一秒。  

  “你不会,马尔福,”他笃定抱起手臂,“斯莱特林比谁都明白宝物的价值,为了寻我晦气而失掉一件隐形衣未免太不值当。你顶多要挟我把它借给你玩两天,这没问题。”  

  “是啊,我不会。你知道我不会,慷慨的救世主什么都知道,”德拉科话中带刺,他们边斗嘴边往万应屋走去。  

  哈利沉默着把隐形衣重新叠成小块儿,德拉科没有等他,他抬头时德拉科已经走出老远,他只得小跑几步赶上去,“嘿,等我一下。”  

  德拉科回头,浅淡的蓝眼睛在阴影中变成了银灰,流转着低温的金属质感。哈利望着那双蛇样的眼睛,一阵无言的疲倦突如其来地淹没了他,或许狮子和蛇的平行线永远都不能有所交集。  

  “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欢DA活动,马尔福,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真的,”他惊诧于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冷静,却分明感到心在沉沉地、无限地向黑暗坠落下去,“本来就是你妈妈和我……他们那些大人一厢情愿的安排,咱们做个样子应付过去也行,你看怎么样?”

  德拉科迟迟没有反应,哈利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既然你我对这件事都这么不情不愿,不如就此打住,你回去吧。忘了那些愚蠢的练习,我们都能和各自的朋友一块儿玩,皆大欢喜。”他甚至还吹了声口哨。  

  死一般的寂静。哈利不安地把手握成拳头又松开,冷汗沁得比刚刚在费尔奇眼皮底下逃过一劫还厉害。马尔福到底算什么意思?放他走还不如他的愿吗?又不是我非要把他绑架来的!他愤愤地想着,越发焦躁起来。  

  “你为什么失败了?”德拉科轻声开口。  

  哈利迷惑:“什么?” 

  “你为什么没能阻止他复活!”德拉科忽地拔高了声线,把哈利重重推到墙上,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将他固定住,居高临下地看进镜片后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为什么让他卷土重来?你不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吗?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救世主么?你不是被火焰杯选中的勇士么?!”  

  哈利的脑海一片空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德拉科的质问并不新鲜,他早已在心中无数次这样问过自己,尽管从未有人当面责备过他的失误。身体先于思维作出了反应,他勾起一拳揍在德拉科的肚子上,就是这只手伸出去和塞德里克一起握住了火焰杯。  

  “你以为我不想么?”他觉得嘴里发苦,狠狠揪住德拉科精心打理的金发,“你以为我不后悔吗德拉科?” 

  “蠢货!废物!”德拉科一拳打飞了他的眼镜,哈利的颧骨被镜腿刮得生疼,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胀起来。  

  “怎么轮得到你来说我!你又不在那儿,知道些什么?你这——”哈利词穷了,拳头砸在身上沉闷的咚咚声代替了无意义的争吵。  

  他们滚成一团,用尽拳脚、牙齿甚至是脑袋往对方身上招呼过去,有那么一下哈利觉得半边牙齿都被打下来了,所幸他有自信自己也把马尔福的下巴打脱臼了。  

  末了他们气喘吁吁地纠在一块儿,又累又疼,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校袍被撕得歪歪斜斜,一个发丝凌乱,一个眼镜破碎,一眼对视过去就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满眼淤青和血痕。  

  “也许我们早就该这么打一架,”德拉科嘶嘶抽着冷气。

  “早该如此,”哈利龇牙咧嘴地擦去嘴角的血迹,“如果不是你一见我动手就怂的话。”  

  “公平些波特,我几时怂过?”  

  “我不知道,每次?嘿别过来,我真的打不动了……”  

  德拉科给自己施了个简单的清理一新,哈利可怜巴巴地拿起壮烈牺牲的眼镜望着他,僵持三秒之后德拉科认命地给他也念了个清理咒。

  “我没有抵触黑魔法防御术。母亲说的对,我比谁都需要那个,鉴于我有个像吃饭喝水那样频繁使用黑魔法的父亲,”他语气平板,对于伏地魔重生当日卢修斯恰好在场这件事他们心照不宣,“只是你那些傲慢的小朋友太令人生厌了,五年了波特,你挑选朋友的口味一如既往让我不敢恭维。”  

  哈利吹了吹镜片重新戴上,“也许是你该反省一下自己的路人缘为什么这么差?” 

  德拉科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哈利看着他线条柔和的侧脸忽然福至心灵。那些懊悔、那些恐惧和不甘心都随着挥出去的拳头挥发殆尽,现在他们即将出发,用微不足道的力量一同抵御那个魔头。这真是种奇怪的体验,当他终于意识到整个霍格沃兹只有马尔福一个人和他一样真正明白伏地魔已经归来,并且始终为此承受着惶恐和压力的时候。

  当然赫敏和罗恩也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但他们只是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无法对他直面伏地魔的恐惧感同身受。  

  “起来,快点儿,如果你不想迟到的话,”他挣扎着爬起来,顺便不轻不重踢了德拉科一脚。  

  德拉科闪身躲过:“就来,波特教授。”  

五 
  “哈利!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费尔奇把你……”赫敏看清他的形容后噎了一下,“你的脸怎么了?”  

  罗恩气势汹汹挽起袖子:“是那只死白鼬和他死党干的,对不对?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让他加入不是个好主意,这次我非帮你结结实实教训他一顿不可——” 

  德拉科那张同样惨不忍睹的脸把他吓了一跳。 

  “干、干得好,哈利,”他干巴巴地放下袖子,看着马尔福那青紫的眼框都替他疼。

  两位挂彩的当事人倒都没什么解释的意思,哈利只是随随便便笑了笑,“谢谢你罗恩,我跟德拉科扯平了。”  

  “不准这么喊我,”德拉科拖着懒洋洋的长调子纠正他。  

  哈利一脸“哦得了吧你这个幼稚鬼”。  

  罗恩惊恐地转向赫敏:“你听见了吗?他开始喊马尔福的教名了!” 

  “是的是的罗恩,也许哪天我们还会听见马尔福嘴里吐出'哈利'这个词,可那又怎么样?”赫敏不耐烦地把头发往后拨,“可以开始练习了么?”  

  每一次活动的前十五分钟,哈利总会空出来让大家复习上一次课程的内容。缴械咒,障碍咒,粉碎咒,诸如此类的基础防御咒语,这就意味着德拉科又将面临无止境的恶作剧攻击。人类欺凌同类的恶愿往往毫无缘由,无论你是巫师还是麻瓜。  

  “看看是谁来了,”扎卡赖斯冲着对面的搭档挤眉弄眼,恰到好处的声音能让每个人都听得见,“黑魔法防御小组的吉祥物先生,行走的'黑魔法'本人。” 

  德拉科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这牵动了哈利留给他的新鲜伤口,但他抑制住了那种疼痛。哈利显然也听到了,他沉下脸来,向德拉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要激怒德拉科不是件那么简单的事儿,他只是觉得扎卡赖斯这模样太眼熟了,忍不住陷入到自我怀疑的死循环中——以前的我难道真的是这么个无事生非的无赖么?这他妈也太讨人厌了吧!

  是啊,哈利回了他一个眼神死,你知道就好。  


  德拉科掩面。

  扎卡赖斯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效果,颇有些挫败,于是他接过当年马尔福将整个霍格沃兹霸凌个遍的架势,再接再厉地打飞了他的魔杖。  

  三次。  

  第三次他的咒语是在德拉科的指尖触到杖柄的瞬间发出去的,亮蓝色的火花令德拉科触电般收回了手,山楂木杖身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印。  

  哈利深呼吸。

  “扎卡赖斯·史密斯,”他在德拉科发作之前冷冷开口,“你在干什么?” 

  “练习黑魔法防御术,哈利,”扎卡赖斯嬉皮笑脸地说,“如你所见,防御'黑魔法'啊。”  

  这个蹩脚的双关语在众人间引起一阵哄笑。双胞胎也想跟着笑,但在金妮严厉的瞪视下憋了回去。  
  哈利再度深呼吸。

  “史密斯先生,我假设你的黑魔法防御术已经精湛到了无须练习的程度,鉴于你在练习时间一直在捉弄同学而不是专心复习,”哈利退后几步,“我们来验证一下你的学习成果怎么样?”  

  他们之间恰好空出了一段适合决斗的距离,在其他学生的簇拥下两人拉开了架势。哈利的话让扎卡赖斯没了退路。 

  “除你武器——”  

  两道咒语几乎是同时出声,空中却只有一根魔杖像断线的纸鸢般飞了出去,扎卡赖斯两手空空站在原地,脸孔涨成了紫红色。  

  “很显然,”哈利耸耸肩,他的冬青木魔杖还稳稳握在手中,“你的技术还没有娴熟到可以悠闲地站在那儿动嘴不动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给赫奇帕奇扣十分,为你糟糕的防御术和几乎没有的教养。” 

  “哈利·波特,你以为自己是谁?真正的霍格沃兹教授吗?你不过和我们一样是个未成年巫师!”扎卡赖斯恼羞成怒地大喊起来,“把前食死徒的儿子带进来跟我们一起练习黑魔法防御术,亏你想得出来!我受够了——”  

  他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把所有硬币都抖出来扔到地上,“我退出!”  

  “请便,你尽可以去上乌姆里奇的黑魔法防御课,当她课上的乖宝宝能够确保你在O.W.L.中得到O的成绩,”哈利平静地说,“顺便一提,下周我们要开始练习守护神咒了,任何一位霍格沃兹教授都不会在课上教这个咒语。”  

  扎卡赖斯最终没有退出,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没有再看哈利和德拉科一眼。

  “天哪哈利,你真该看看你自己刚才说话的样子,简直和斯内普一模一样,甚至还想给别的学院扣分!”罗恩瑟瑟发抖,“放过我吧,一个礼拜要上他一节课还不够吗?”  

  “有吗?”哈利嘿嘿一笑,尴尬地抓了抓头,“其实我比较想学卢平的风格……”  

  “得了吧韦斯莱,摸着你的良心说话,波特跟西弗比起来还差了一百只炸尾螺呢,”德拉科好整以暇地靠着墙角,那儿还挂着他上次向万应屋讨来的肖像。然后他越过抱着脑袋自言自语“天哪马尔福是向我搭话了吗”的罗恩径直走到哈利身边,贴着那薄薄的耳廓压低了嗓音,“不过我承认你刚才挺酷的。”  

  “那还用说…”哈利被他吐息吹过的半边脸都有些发烫,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他们怎么敢?这一切跟他们有什么相关?!你从来只找我的茬,明明我才是最有资格跟你过不去的人,我都还没拿你怎么样呢…”他扭过头去,愤愤自语,“你可是我的死对头!”  

  “'你可是我的死对头',梅林啊,”赫敏扶额,“这听上去可不大对劲!” 

  “哪里不对劲。你,我,还是死对头?”德拉科虚心请教,“我听着挺对劲。”  

  “哪儿都不对劲,”女孩儿绝望地说。  

  这种绝望一直持续到活动结束。几乎所有人都被哈利口中的守护神咒撩拨得心猿意马,其他基础咒语被守护神的银辉比得黯然失色。他们无心练习,一致要求哈利谈谈这种深奥的咒语,随便谈些什么都行。而德拉科作为哈利的搭档理所当然地在核心听众中占有了一席之地,无论罗恩有多么不情愿。 

  起初哈利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像赫敏那样能对理论知识做一番系统的解说,所幸也没人想听那个。  
  “你是怎么学会那个咒语的?”金妮热切地问,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一下——就召唤出一只肉身守护神了吗?” 

  “不,当然没那么顺利,”哈利回忆起他是如何在卢平的指导下一遍遍尝试,甚至被博格特变的摄魂怪吓得昏厥过去。莱姆斯·卢平这个名字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许多人都表示希望他能回到霍格沃兹重新执教。

  “卢平无疑是这五年来最棒的一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李·乔丹以一种吹嘘魁地奇球员的口吻说道。

  哈利深受鼓舞,连他假期里遭受到摄魂怪意外的攻击,并且用守护神将它们及时屏退的经历也一并讲了出来。

  “直追到麻瓜社区?”秋·张清秀的脸上写满担忧,“这太危险了,哈利,你很勇敢。”  

  姑娘直白的话语让哈利脸上不受控制地升起红晕,德拉科干咳一声,“瞧你那傻样,波特,活像一个刚进城的乡下小子。”  

  哈利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活动的最后他在众人起哄下却情不过地召唤了一次守护神,健壮有力的银色牡鹿在万应屋的杂物堆里快活地跳来跳去,就像詹姆和他的朋友们曾经无数次在这儿鼓捣他们的新发明。牡鹿行踏之处留下几缕飘逸的银丝,随风化成光点散逸跌落。没人能把视线从那团轻灵的银光上移开,就连生着闷气的扎卡赖斯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眼神中充满急切的渴望。  

  赫敏指了指手腕,哈利明白时间差不多了。他跳下废弃的家具堆,让大家回去想一个最快乐而强有力的回忆,“这会让我们下周的进展顺利得多,那么回头见,离开时请结伴行动。”  

  人群三三两两散开去,德拉科凑到哈利跟前,敛着银灰色的眼瞳少有的认真:“听着波特,我考虑过了,你得提防着乌姆里奇。停止和她作对是不够的,那女人很可能就是把摄魂怪放出来袭击你的人,她想要你永远闭上嘴。”

  “虽然我对她的厌恶不比你少……”哈利迟疑了一下,“但杀人……这未免太夸张了?”  

  “她看上去就是那种为了往上爬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只要能替上司分忧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德拉科舌尖打出一个啧音,“只有斯莱特林才了解斯莱特林,我天真的波特傻宝宝,既然你喊我德拉科,那就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哈利仰头注视着他绿色的衣领和银色的领带,这种配色第一次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好,”他郑重地点头,“还有——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对你这么说——谢谢。”  

  他说话时已经率先走出了万应屋,形势逼人,他总是如此,借助活点地图排除掉一切意外情况的发生。
  
  “等……等,”哈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死死盯着那串正向有求必应屋不断靠近的脚印,旁边漂浮着的甜腻姓名使他双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最坏的运道。

  多洛蕾丝·乌姆里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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