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横

红茶要配白兰地

【渊旺】鳏寡孤独


*是毫无关联的四条片段小🐟


鳏·玄牝

        玄牝在诸葛渊死后亲自去收尸。手下指着无头尸和老人头说:这就是说书人?怎么成这样了。玄牝一个(兜帽下根本看不到的)眼神过去,大家立刻闭嘴干活了。

       玄牝像托西瓜一样托起那颗脑袋,说:心蟠一身是宝,别的都可以等等,先把他的脊骨抽出来炼成剑。

       说完,她的触手从袖子里爬出来,在谁也看不到的角度叠上颈部可怕的勒伤。上面甚至凹陷下了李火旺的半个掌印。玄牝把自己的触手尖尖嵌进去比了比。

       当晚,玄牝偷偷来到李火旺的身边,像瘦长人影都市传说一样,弯垂着脖子看了很久。

       是夜发生了太多事,李火旺入睡很晚,但昏睡得很深。她没费什么劲就挤占了原本的自己休憩的空间。夜深露重,玄牝滑进他的血肉里,高温的内部烫得她哆嗦了一下,触手迅速蜷缩成一团,好像昨天还住在这里一样找到了契合的位置。她在心里不出声地喊:季灾……爹。

       她在李火旺身体里睡了半夜。天蒙蒙亮之前,又从他肚脐里钻出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李火旺到晌午才醒来,摸了摸肚子觉得格外空虚,他以为自己是饿狠了。抬头看见诸葛渊摇着扇子走过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他一时竟然忘了诸葛渊已死,脱口说:“诸葛兄,我们去吃点卤煮吧!”说完想起眼前只是幻觉,顿时胃里缩成一团,没了胃口。

       岁岁在里面说:“爹,放松点,你肚子里抽筋了。”诸葛渊咽下原本的话,改口说:“我知道前方有家老店,李兄不妨尝尝看。”


寡·有约

        李火旺和诸葛渊约了下棋,匆忙忙扒了几口饭就收拾了桌子,摆出棋盘等人来。

       他靠在窗框上等啊等,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放下晃着。吃过晚饭泡的茶水已经凉了,岁岁一半在他胃里,一半爬出来趴他肚子上,睡得很香。他托着手心里的棋子发呆,把棋子都捂暖了,心想诸葛兄怎么还不来,不都约好了吗?这有名字的茶是只有他喝的,他不来我泡给谁?

       外面风大,吹得柴门呼呼作响,烛火在眼前直跳,像活物一样。但炕上暖烘烘的,他也快睡着了,眼睛迷迷蒙蒙的,忽而一个激灵,好像从高处落下来,醒了。

       没有柴门也没有家,他躺在一户农家的牛棚里等伤口愈合。他是快死掉的时候偷偷爬过来的,没跟主人家打招呼,所以饿着肚子。低头一看,手心里没有黑白棋,只有他自己几颗带血的臼齿,白天打架没用完的。

       但岁岁是真的,他把岁岁往肚子里塞了塞。他的胃袋已经重新合拢起来,可以容纳她了。

       忙活完,他重新摊开手掌,盯着牙齿想起来了:原来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不来是因为死了。

       不远处主人家点灯起夜,李火旺被那一点灯火刺痛了眼睛。自从来到这里,他如同从虚空被扔进海里,无所依凭,挣扎求生。过去没有人搭救他,往后也不会有人搭救他。

       他腾出另一只手,在掌心里把自己的牙齿排成斜斜的一列,四颗,还少一颗就赢了。他伸手拔下刚长好的虎牙,凑在了尾巴上。


孤·惜柳

        岁岁撒娇,李火旺暗骂:该死,她哪里学来的?

        其实就是跟爹学的。爹跟诸葛兄一起的时候,说话的语气会变得奇怪。会说“帮我”,说“这事没完”。还有一次,他对诸葛渊说:你不走。诸葛就说:好,我不走。

       两人又坐下来喝了一盏茶,诸葛渊还给李火旺科普了折柳惜别的典。临到不得不走了,李火旺又送出两程,突发奇想问:“说你不走和你别走,在文法上有什么区别?请分析。”

       他是捏他现代侧的语文简答题,没指望诸葛渊回答。没料到诸葛渊认真想了想,说:“你别走是通顺的表达。说你不走虽然不合文法,但娇蛮恣意,颐指气使,一股孩子气,才能听出李兄是真的不想小生走了。”

       李火旺愣了下,撒开他的袖子说:“你要保重。”诸葛渊说李兄也是啊,可别死了。就这样分别了。此后各有要事,又相聚别离数次,只是他从来意识不到自己对诸葛渊说话跟别人是不同的。

       再后来诸葛渊死了,李火旺很长一段时间无暇关心女儿。某天夜里,岁岁不知为何梦见自己从天上掉下来,怎么也找不到爹。她以前从来不做梦的,那天半夜哭着醒过来,拽住了李火旺的心脏,就像拽住一根柳枝,瓮瓮地说:“爹,你不走。”


独·愿酒

        在李火旺心中,茶分为两类,茶和有名字的茶。酒也分两类,酒和有名字的酒。茶喝不懂,酒喝不了。

       成功把岁岁从体内分离之后,他兴冲冲带女儿去找诸葛兄玩。诸葛渊欣然接待,见了岁岁,说要买见面礼,拉父女二人逛街,进了一家相熟的酒铺子。李火旺看着他留下一大把金铢,问:“什么酒这么贵?”诸葛渊说:“女儿红。”这个李火旺知道,所以很高兴地说:“原来是女儿红啊!!”

       出铺子时,渊旺怀中各抱一坛,岁岁的八条触手分别卷了八坛扬在半空,两人一祟很是壮观地回家去了。

       诸葛渊一到家就找铲子挖坑,李火旺在他身边用剑帮忙,吭哧吭哧挖了半天,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在干嘛?你杀谁了?”

       诸葛渊和颜悦色道:“是用来埋酒的。女儿红越陈越香,埋在这杏花树下刚好。等岁岁姑娘出嫁时,可以挖出来待客。这是大齐嫁女的风俗,家家女儿都有的。”

       李火旺犯着嘀咕:“喊上牛心村所有人,也用不了这么多好酒,诸葛兄太破费了。”

       诸葛渊不知何时已经袖手不挖了,用手绢擦了擦,站在一边看着李火旺动手,笑眯眯说:“小生这里倒还有些故友,届时只怕酒少了,不怕喝不完。”

       李火旺哦哦两声,持续挖坑。岁岁在一旁问:“爹,什么叫出嫁?”他顾不上回答,诸葛渊开始滔滔不绝地给岁岁上课。李火旺就当个白噪音听着,过耳不过心。挖了半天,忽然福至心灵:“诸葛兄,岁岁嫁人,你是要和我一起……一起宴请……”

       诸葛渊在树下煮好了茶,招呼他去喝一口歇会儿。他原地放下铲子,也跟着傻乎乎笑了。

       第二年开春,诸葛渊已经为他而死,岁岁也变成了老怪物玄牝。李火旺在牛心村过了个不咸不淡的年,自己又跑来这杏花树下,徒手挖出一坛酒来喝。没喝几口就醉了,抱着糊满湿泥的坛子喃喃说:还有这么多,喝到什么时候去啊……






鳏的是岁宝(没有人幸福的世界达成了😇

(但写得很幸福🥰

【渊旺】绘春

*造谣一些杏岛日常


       开春踏青,李火旺想起杏岛风景好,也不客气,招呼不打一个就跑过去拜访诸葛渊。上了岛才想起来,访亲拜友是要提点东西去的,就在街铺之间闲逛。逛来逛去,总觉得诸葛渊什么也不缺。

       正在头疼,一眼看到那白衣飘飘,站在一家饼子铺前面。李火旺大喜,兴冲冲跑过去说:“诸葛兄,你要买什么,我付了!”说完掏出一把切碎的金粒子。

       诸葛渊对面的猫脸老太太一看,老大不高兴,把李火旺、李火旺的钱还有诸葛渊手里那碗百叶结红烧肉一块儿往外推:“去,去!哪来的愣头青。四郎,你吃我家这口饭,什么时候要过你的钱?”

       诸葛渊乍一看李火旺,也很惊喜。见他冒失,又失笑说:“三太奶,这是我李兄,行事向来风风火火。他不是有心跟您见外。”

       说完又转身跟李火旺解释了一番,说自己从小都是吃三太奶家的饭菜长大,油水足,味道好,听得猫脸老太是心花怒放。李火旺闹了个乌龙,不好意思但礼貌地跟着喊了一声:“三太奶。”然后自告奋勇地端起油腻腻的碗,跟着诸葛渊回家了。

       两人一路叙述分开以来的见闻,晚上又分吃了那碗肉。诸葛渊拿碗去水槽里冲洗,李火旺没有什么做家务的自觉,但忍不住起身跟过去,站到水槽边继续跟他讲刚刚没说完的话题。

       诸葛渊含笑倾听,时不时点评穿插几句。水在手中哗哗流过去,很快洗完了,转身找布擦手。李火旺却还说得意犹未尽,微微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诸葛渊走到哪儿,他就跟在身后说到哪儿。此时若有旁人来看,就好像他围着诸葛渊脚边团团转一般,和凑热闹的馒头没什么两样。

       诸葛渊虽然在忙,没空和他对视,嘴上却不怠慢:“话说小生也觉得奇怪,李兄你上回点火献祭了皮肤没多久,结果见面时头发又齐肩长了。”

       李火旺苦恼地抓抓头说:“是啊!你不知道,我身体恢复得快,但指甲头发长得也飞快。指甲还能撬掉,这头发是真烦。一不留神,都能长到腰那里,怎么都梳不通。”

       诸葛渊听见“指甲还能撬”,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另起话头说:“机会难得,小生给你蓖一篦头吧。”

       李火旺连声抗拒:“还是不了。淼淼给我梳,扯又扯不通,每次都要吵一架。我等它再长几天,自己烧短点就行。”

       诸葛渊有些无语,想到平日无事,李兄顶一头七长八短的乱发,房间里飘着一股焦糊味,顿时难以接受。只好和悦地说:“用篦子蘸刨花水梳下去,不会疼的,还能宁神安眠。篦子就放在小生卧房的书架上,劳烦李兄去取来如何?”

       为了说服李火旺,他一边往木盆里倒干花,一边补充说:“我这竹楼可禁不住李兄的神通。”

       李火旺给哄得晕晕乎乎,一想也是。总不好来做客人,把人房子给烧了。转身就走,直到踏进里屋转了一圈,才意识到:这就是诸葛兄晚上睡觉的地方啊!

       诸葛渊房间不大,书画却很多,三五成堆到处都是,还有些古朴稚拙的小摆件,但意外不显得凌乱。他很快看到那面高高的书架,因为书本太多,每块承重木板都从中间凹陷下去,弯出岌岌可危的弧度来。

       他怕自己动作稍大,就把那架子给拆散了,小心翼翼地寻摸过去。摸了几层都没找到,逐渐踮起脚,带倒了最高一层的一排册子,咣当就要砸下来。

        李火旺吓了一大跳。诸葛渊很宝贝他那些破书,而且越是发黄掉渣连封皮都没了的大部头,他越是看得紧。有次出门在外,李火旺随手从马车里拿了块板砖来当枕头。诸葛渊看见了,差点跟他生气,抱回去隔着帕子检查了半天。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是人家的书。

       他不敢让诸葛渊发现自己砸了书,就用身体去接。好几本书掉在他的道袍上,闷闷地翻了个面,摊开了。里面图多字少,是两个衣衫不整的小人交叠在一起的画面。李火旺瞳孔一缩:这竟然是一本……?

       他第一反应是:诸葛兄原来也有这种东西。紧接着想:我倒要看看他喜欢什么类型的。思及此处,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鬼鬼祟祟地回头扫了一圈,见诸葛渊仍在外面忙活,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其实李火旺作为当代元气男高,住院之前电脑里也是有不少库存的。如今吃过见过,看这些小人打架纯粹是猎奇,并没有什么感觉。翻了几页,觉得人物未免太不漂亮了,恨不得将自己的硬盘送给诸葛兄开开眼。

       他放下这本,又开一本,发现也很少儿不宜。接下来几本甚至荤素不忌了起来。不会吧?李火旺震惊地抬头望向最高处,难道那整整一排……都是诸葛兄的珍藏?!

       虽然他自己也不是雏,理解每个人都会有这种秘密角落,但、但那可是诸葛渊啊!这也太多了吧!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诸葛兄在他心中的形象将万劫不复。

       他果断找了个小矮凳,踩上去把书塞回原样。本来想展臂去找梳子,结果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又从书架中段取了一本来看。果然也是,只是人物比前几本精致了许多,尤其是女子眉眼间,明显多了风流生动之态。背景姿态也丰富起来。有在千工床上的,有在水榭池塘边的。他还翻到一页竟在花园秋千上,半空飞花乱舞,左边一行簪花小楷批道:花嫩不经抽,春风卒未休。

       这句浅近直白,李火旺也看懂了,呼吸一窒,心里胡乱想道:诸葛兄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他屏息翻完这本,又从最右拿下一本。这本拿在手里最有分量,封面也是硬质的,像是在绢布里裹了木板撑着,隆重得不像那种东西。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入眼就看到一艘彩绘的华丽画舫,隐隐绰绰有人影坐在其中。再往后看,场景又转到了船中的宴席上,琵琶女曼声唱曲,十分引人遐想。李火旺啧啧称奇,居然还有连贯剧情的。

       他性急地往后跳了一小沓,总算有实质内容了。只见两个官袍纱帽的小人,虽然眉眼清秀,但不难看出都是男子,线条流畅的衣袍半掩未掩,批字道: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他没觉得反感,只是心说不亏是你们大齐。

       下一页,则是弹唱的琵琶歌女被抱到了席面上,石榴红的裙子流泻而下,酒杯碗盏被她挣碎了一地,正对一位酒客。那酒客身后竟还有个绿衣歌女,在其后推波助澜。批字是: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整幅画面艳而不淫,过目难忘,就连李火旺这个现代人都看入神了,诸葛渊何时进的房间都不知道。正要再往后翻跳,就听身后饶有兴致的一声:“李兄,你这么看可就浪费了啊。”

       李火旺手一抖,猝然回头,好像从胸口吐出一口浊气:“……诸、诸葛兄?”

       他念书的时候去同学家里玩,也翻出过对方偷藏的杂志和碟片,都是大家取笑一番,再拿来一起兴致勃勃地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诸葛渊藏私,他倒跟干坏事被抓包了似的,又羞又窘。

       诸葛渊点头说:“看你久久不出来,就过来看看。原来是被绊住脚了。”

       李火旺听他还反过来揶揄自己,脸涨得通红,想找点场子回来,却张口结舌。幸好诸葛渊话多,干脆在他身边盘坐下来,折扇一指画面:“你看小生画得如何?”

       李火旺讷讷道:“不错、不错……什么,你画的?!这是你自己画的?”

        他差点从地板上跳起来。

        诸葛渊理所当然地说:“是啊!小生少时赶考,盘缠很是紧张。那时候说书还不顺溜,就到处替人写点家书糊口。后来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位书坊老板,邀我画些这个,说赚得多。因他给钱确实痛快,就连着画了几年。再后来境况宽裕起来才不做了。”

       李火旺如同晴天霹雳打在天灵盖上,比刚刚发现诸葛渊藏有这种东西还震惊。

       诸葛渊却拿起地上一本薄册翻了翻,神色十分感慨,自管自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起初白天在太学念书,夜里才能赶工,笔触又稚嫩,所幸老板并不嫌弃,每每印出一本,都会赠我一册收藏,还让我多去秦楼楚馆观摩学习……”

       李火旺眼睛瞪得溜圆,脑子已经不会转了,卡死在“我就说诸葛渊怎么会有那种心思”和“这玩意儿居然是他写生画出来的”之间反复横跳。

       半晌只憋出一句:“她……她们还让你看着画?!”

       诸葛渊展开扇面掩了掩唇:“那怎么可能?只是多观察言行举止,看得多了,风流意态自成。李兄,其实风尘男女多醒豁,当时说明来意后,他们往往不收茶座费,只要我填词相赠就好。小生在幽都举目无亲,却也得以结识了不少知己……”

       他语气颇有些怀念,仿佛真的很喜爱那段年少时光。李火旺发现他丝毫不为自己窥私之举尴尬或者生气,也慢慢放松下来,这回由衷地说:“诸葛兄,你真厉害啊!”

       诸葛渊毫不谦虚地受下了,面上不无得色:“你看的那本琵琶行可是坊间珍本,已经绝版了,多少人用阳寿丹都换不到的。你注意到这里没有?小生特意将她的发簪与酒杯画在一起,若即若离,以拟床笫间玉簪敲枕之趣。”说完殷殷望着李火旺,看上去希望他能继续与自己探讨画工。

       李火旺的大脑超负荷运转,心想:窗子?他说什么窗子?

       诸葛渊看到他两眼放空,也不为难了,自己找到篦子,牵着袖子将他带出去按在椅子上,站在他身后慢慢梳了起来。篦子细细凉凉刮在头皮上,果然不疼的。李火旺舒服得眼睛眯起来,从铜镜中看到诸葛渊不知何时用襻膊将长袖绑了起来,怪精神怪好看的,遂神游天外地想:他自己是怎么给自己绑成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绕回到“我的好友是涩图大手子”的恍惚里,再次夸奖:“诸葛兄,你是真的好厉害!我只会画火柴人。”

       诸葛渊笑了一声。李兄虽然难以与他畅谈琴棋书画,但这份发自肺腑、毫无妒心的赞美却更让人受用。他两边中指用力,按了按李火旺的太阳穴,问:“火柴人是什么?”

       李火旺兴奋地睁开眼睛:“火柴人就是这样……”用手蘸了水,倾身就要在妆台上画给他看。诸葛渊拽着他半湿的头发连连说:“李兄慢点,别动!”

       两人洗漱后,诸葛渊留他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李火旺的脑袋被他洗得香香的,因此在他床头靠得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说:“我看你还画了两个男的。这个是不是叫龙阳之好?”

       诸葛渊说:“大齐南风盛行,每本都会画点,这样卖得更好。”

       李火旺很有共鸣:“对对对。我有个青梅竹马,每次跟她跑自习室,都能看到她捧着两个男的的漫画在那儿傻笑。”

       诸葛渊问:“自习室?”

       李火旺就给他解释了不少心素术语,说着说着就困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梦里小腹酥酥的,起了令人荡漾的麻意。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双手抓着帷幔,仿佛躺在温软水波上,随着水流的涌动一下下耸动着。后脑抵着瓷枕,斜插入发的簪子要坠不坠地滑出半根,也随着这节奏在枕沿敲出一声声的脆响。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转过弯来之后,反而有些羞赧,李火旺竭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看身上压着的是个什么东西。映入眼帘的却是他自己的一身红衣,好像浸满了葡萄酒,散发出阵阵幽香。而撑在他上方的人,竟然是诸葛渊!

       李火旺猛地抽动小腿,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摸摸自己的脑袋,刚篦完头,哪有什么簪子?晚风吹动竹楼檐下的风铃,想来就是他梦中听见的声音。诸葛渊刚才是跟他面对面说话,因此现在两人颠倒着睡。月白色的亵衣拢在他身上,睡得很熟,睡相也不太规矩,脚都快抵到李火旺的耳朵边了。

       他瞪着眼睛平复片刻,干脆推开枕头,背对着诸葛侧躺下去,脸颊枕在了自己的头发上,阵阵花香。他有些气恼地想:都怪诸葛兄,把我洗得这么香,才会做那种梦……

        —FIN—



本条小鱼后续:绣夏、剪秋、染冬(不是)

【渊旺】短命鬼


*警告:ooc+私设如山


       诸葛渊初出茅庐,拿着夫子的介绍信赶赴幽都。皇城偌大,信上的地址却僻静,七拐八绕也不见门牌,他反而迷失在繁华中。诸葛渊心想:夫子赶我出来游历,也不光是为了死读书。就在长街上闲逛起来。

       路过一个小摊时,迎风被旗帘兜住了脸。他手忙脚乱去扶帽子,结果身后两根飘带与旗穗缠在一起,越抽越紧。摆摊的瞎子起身帮忙,解开后双手却仍然一前一后停在他脑袋上,咦了一声。

       诸葛渊抬头,看到他旗帘上写的是铁口直断四字,隐隐觉得不妙,就说:“这位相师,小生还未及弱冠,并不急欲窥得来日天机如何。”

       相师放下手来,口气严厉地说:“你懂什么,就是年纪轻,才要早做打算!你的骨相清俊平和,脑后骨缝却裂如蛛网,这是短寿之相。”

       诸葛渊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轻声说:“多谢指点。”

       相师说:“你不问我破解之法?”

       诸葛渊拿了隔壁摊上一把素面的折扇,唰一下展开,边摇边说:“人生如棋,终归是要自己走下去的。”

       说完放下两枚金铢,一枚扇子钱,一枚算卦金,转身走了。这次没有再逛,直奔信上地址。

       夫子的这位人类朋友,是个冷冰冰的女子。眉眼细长,艳若桃李,说不上几岁,只知道年纪是一定不小了。诸葛渊暗道:大概和夫子差不多。

       她把介绍信压在镇纸下,看也不看,直视着诸葛渊的眼睛,说:“你今天身上被人起过卦了。”

       诸葛渊一愣,收起了小觑之心,作揖道:“是。”

       她敲敲桌子,问:“怎么说的?”

       诸葛渊如实相告,边说边忍不住笑。刚进京城,还没有学到什么本事,就被人断言短命。无论对方是不是江湖骗子,总是件荒唐的事情。对面的女人却没有笑,反问他:“你相信吗?”

       诸葛渊想了想,回答:“小生不通此道。”

       “既然不通,那就要学。”女人拆开信扫了扫,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来。“诸葛辰墨对吧?你既然已有家师,就不能再叫我夫子。你喊我老师吧。”

       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棋盘,却没有落子,而是摆了一页黄历。老师说:“寻常村落,有一活神仙。村中农户即将嫁女,来请他卜卦。活神仙算出此女三日后有血光之灾。农户大惊,求问破解之法。活神仙让他全家闭门三日,婚期延后半月。农户一一照做,女儿果然顺利出嫁,再无灾祸。你觉得这位活神仙算得准吗?”

       这问题古怪,像是明知故问。诸葛渊先是说“准”,而后又低头沉吟。老师也不催促,给他推了一盏茶过去。等茶凉了五分,他摇头道:“不准,不准!活神仙说农户的女儿有三日之后血光之灾,三日后她却相安无事。可见不准。”

       老师点了点头,说:“确实不准。想要算准,只有不给出破解之法,等那女子真的死于非命。”

       诸葛渊皱眉说:“这怎么行,难道为求精准,见死不救么。何况这样算来,天下的相师都是不准的,还……”

       下面的话说出来有点缺德,老师替他说了:“还靠什么吃饭去呢?”

        诸葛渊低头笑了:“只有骗子能混口饭吃。”

        老师也跟着一笑,旋即正色道:“所以,其实准与不准,在一念之间。摸骨课卦,起乩爻杯,都有一条铁则:断命为下,破命为上。”

       她把黄历往诸葛渊眼前一推:“你想跟我学破命之法吗?”

       诸葛渊心悦诚服:从他走进这间院子的第一句话起,就已经在上课了。

       当晚,他宿在偏院里,梦中看到了不可名状的存在。

       起先是似蚕非蚕的蠕虫,扭动惨青色的身体,顶着两只豆黑的眼睛,在他的床帐里四处游动,越来越多。诸葛渊在乡下长大,原本不怕这些东西。但它们个个有两掌多长,头尾尖细而身躯肥圆,看久了着实恶心。他想闭上眼睛,却发现虫的身影像是透过眼皮,直直映入脑海,怎么也无法视而不见。

       接着它们开始沙沙地吐丝。丝线垂下来,像一个倒挂的吊死鬼,头发甩啊甩的。

       空中有无形的力量拨动这些丝线,发出琴弦般的声音。不知为何,他听懂了琴音的含义。祂在问:“你想拥有无限的寿命吗?”

       诸葛渊思考片刻,觉得并不很重要,也就这么说了。

       琴弦颤动几下,这次是问:“你既然不在乎,为何还要跟说书人学习言灵之法,破天改命?”

       诸葛渊老老实实地说:“虽然不在乎,但如果当真短寿而终,一生襟袍未曾开,也不得见大齐未来的盛世气象,想来多少是有些遗憾的。小生贪心,想要了却君王天下事,也想赢得生前身后名。”

       琴声缓缓道:“以人寿数之有限,长命也好,短寿也罢,至多只有百年光景。你若与我命数相连,从此以我之眼代君之眼,能看到无往无前的万事,如何?”

       诸葛渊失笑:“阁下抛出这样好的条件,小生惶恐,大约付不起阁下想要的代价。”

       “你好好活着就是,”琴声似乎笑了一下,“不过死了也无妨。”

        

       暑去寒来,老师如同把水灌入瓮中,将一身所学教给了他。如何言出法随,如何烧香品茗,如何对弈折花,诸葛渊学到了在村中永远学不到的东西。到他加冠那天,老师将他叫到跟前,说:“那个老灵夕,早早给你定好了表字,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这本六曜通书你带走吧。”

       诸葛渊再三拜谢。

       老师为他正了衣冠,又说:“你在我这里学会的东西,出去之后,没有谁可以在你面前卖弄。但你一个书生,身怀至宝行走人间,不能不修体术。我有一位朋友,是剑修,你去山上找他历练吧。”

       时隔数年,诸葛渊已经长成了个长手长脚的青年。手中的推荐信与当初上京比起来,却只换了落款抬头。他心中很感动,说:“老师……”

       女人点点头:“嗯,对了,你只能喊我老师。对他,到时候就喊师父吧。”

       诸葛渊重重磕头:“是,老师!”想到要走了,还有个当年一进门就诞生的疑问萦绕心头。想要问,又觉得失礼;想要不问,恐怕再无机会。就这样踟蹰着转身踏出门槛时,身后远远传来女人的声音,震得诸葛渊脚下一个踉跄:“小子!我不是你夫子的什么红颜知己,别乱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不是吗?”

       李火旺当街大笑起来,路人纷纷侧目。不过他毫不在意,走在他身前五步远的李岁也熟视无睹,头都没有回。

       “的确不是,”诸葛渊以扇掩笑。

       “你怎么能确定?”

       “后来上了山,发现她和师父才是……咳,就是那位剑修。”诸葛渊无奈道。

       李火旺笑得更加畅快。他发现诸葛渊不提他那个大齐的时候,讲话十分有意思。上回他提起那支判官笔的时候很匆忙,这回上元节巡查,随口问了句老黄历的来历,听他说了一路,竟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街尾。

       “哎,不过诸葛兄,”他干咳一声,有些笑过头了,“那件事你没有告诉她?”

      “没有。从第二天起,小生就已经身处虚假的大梁。不过当时还难以察觉,只是觉得一夜之间懂得了最深奥的分金定穴之术,对上极灌口忽然了如指掌。直到身边人出现古怪,才知道自己的处境早就天翻地覆了。”

       李火旺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你就是这么成了那什么三——”

       “李兄。”

       幻觉中的诸葛渊“唰”一下合起扇面,竖起扇柄点了点李火旺的嘴,颇不赞同地摇着头。他只好跟咽了只苍蝇似的改口:“……成了那位的心蟠?”

       “其实醒来之后,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模糊。就连心蟠二字,也是小生后来着意翻阅书册,找了不少典籍才渐渐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火旺喃喃地说:“难怪你那时候说什么也要挡在我面前。你也曾被灌注过记忆和神通……”

       诸葛渊不愿多提此事,怕又带出他的癫劲来。虽然自己的脑袋再给他掐几次都行,但毕竟还是在大街上,赶紧拿别的话来岔过了:“李兄你看,李岁姑娘似乎中意那个小贩——”

       “谁?”李火旺果然忘了前事,唰地抽出脊骨剑在手,凶神恶煞朝李岁驻足的摊位走去,“敢跟我女儿搭话,老子送他去大齐!”

       “……的糖葫芦。”诸葛渊把话补完。此时,李火旺已经快把人家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给剁下来了。

       “爹,你慢点,掉地上就脏了。这不是人脑袋,”李岁两只手各持了一支,觉得有点遗憾,“我还可以多伸几只手来拿吗?”

       她说一句,小贩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恨不得把整根草把子塞到她手里送瘟神。

       “不能,听话,”李火旺把剑插回背上,自己抽了一把糖葫芦攥着,另一只手付钱,“爹给你拿着,吃完了再给。”

       说话间,李岁已经吃掉一串,杆子都没吐出来,又从他手里拿走一串。

       “走,回家了,”李火旺招呼她,“这东西吃多了胃里泛酸。”

       走出几步,发现诸葛渊留在摊前没有跟上来。李火旺走回去说:“诸葛兄,你也爱吃这个吗?我这里还有一根,岁岁还小,一次不能给她吃这么多。要不我给你人修出来,你尝——”

       诸葛渊没接,对着那根瞬间空了大半的草把子沉吟:“李兄,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能是什么,被李岁吃空的糖葫芦把呗。李火旺一头雾水地看过去,继而瞳孔猛地一缩。

       与诸葛渊并肩站稳后,眼前的草把子变成了一面写着“铁口直断”的旗帘,年轻小贩俨然是个瞎了的相师!

       “这人是……”李火旺看看诸葛渊,又看看这瞎子,一脸惊疑不定。

       诸葛渊的表情有些凝重:“成为李兄你的幻觉之后,小生有时似乎也会被你的视角影响。需要靠得更近,才能看清大齐风物。此人就是当初为我摸骨的相师。而且,他似乎是……”

       不等他说完,李火旺表情一狞,反手就要拔剑。此人说诸葛渊短命,诸葛渊果然早早地为他死了。他心里正不痛快呢:“诸葛兄,我拔了他的舌头,再不让他乌鸦嘴了!”

       那相师察觉到他的杀气,不惊反笑:“奇哉怪也,这个局没设在你身上,苦主都死了,怎么还能从你那里赚到非罡啊?”

       李火旺一下将他扑在地上:“你说什么?你是坐忘道!诸葛兄,此人是坐忘道!!”他想起来了,属于红中的记忆中,算命骗人是坐忘道的经典招式。因为有些套话对方一旦深信,往往就会一辈子信下去,乃是一桩细水长流的划算买卖。

       诸葛渊:“是,小生刚刚看到他肩上的丝线,就想跟李兄说来着……”

       李火旺一把掀掉自己脸上的几层皮肉,抹出一张血肉红中脸来:“骗到你爷爷头上来了,你看看我是谁!”

       相师被他掐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憋得酱紫,还在满嘴奇哉怪也:“红中?你是红中?不对,不对,没见过你。我们大齐的坐忘道,可不认你们大梁的红中!”

       李火旺才不管他怕不怕,唰唰几剑削下他的面皮,露出底下的幺鸡花样来,被李火旺一下斩首。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拎着头颅极度兴奋地展示给诸葛渊:“你看,诸葛兄你看啊,真是坐忘道!”

       “是的,小生看到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是坐忘道啊!”李火旺当街用力甩了甩头颅,鲜血从诸葛渊的身体间穿过,落在那张旗帘上,“他是骗你的,是骗你的!这说明你不是短寿之相,我一定能将你修回来的,你明白了吗?”

       他整个人都在狂喜与狂怒间徘徊,连扑几步,似乎忍不住要去揽诸葛渊的肩膀,可惜什么都碰不到。

       李岁蹲在街边牙子上,已经吃完了所有糖葫芦,六只触手各卷了一支竹签子,看她爹在街上自己一个人手舞足蹈地喊叫着。

       诸葛渊伸手,虚虚在他肩头拍了两下:“好了,好了,小生知道了。”

       李火旺停下手来,原地喘着气,傻笑不说话。

       诸葛渊又说:“是小生的疏忽。遇到那相师时,还未成为心蟠。因此不曾看出他的身份,今日真是多亏了李兄。”

       李火旺脸上的笑扯得更大了些,看着他嘿嘿道:“是吗?”

       诸葛渊也笑了。

       李火旺把脑袋往背上一甩,手在衣服下摆揩了两下:“岁岁,走了。明天继续练功!”

       诸葛渊本想说自己并不在乎是否复活,但他已经摸清了李火旺的顺毛,改口道:“小生跟在你的幻觉里,有的是时间,李兄不必急于一时。”

       李火旺果然放慢了脚步,想起来要把糖葫芦给他尝尝,一看侧面沾满了血,又讪讪地还给岁岁。岁岁一口吞了。

       “明天,明天再上街找摊子买……”

       诸葛渊说:“不着急的。”

       李火旺跳起来说:“着急的!过了冬天就没有了。”

       李岁也蹦了两下:“爹,我明天还要吃。”

       “你没有,今天吃几根了。”

       “我要吃的,这个好吃。”

       “爹是给诸葛兄买,岁岁乖,留下看家。”

       “我也要的。”

       “……好,明天只有三、两根!只能吃两根。”

       诸葛渊跟在两人身后,看到李火旺的发髻纠成一团,比刚刚的草把子还乱。只有下面披着的几绺黑发还算柔顺,粗粗硬硬地伏在那红色肩背上,不飘逸,会跟着脚步跳动。

       他想起三清入梦的那一晚,他问:“你是谁?”

        这个念头哪怕只在梦中想一想,也好像立刻有千万发丝钻入心脏中一齐缠紧般难受。但他跟着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一根蚕虫吐出的丝线悬垂到了他眼前。

       “握住它,”琴声说,“我会是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FIN—


速摸一条ooc小鱼,继续去赶稿🥰


是谁过年在上工🥰

Typewriter:

亦茗:

We're all dying just to break through, are you going to stay?

Why do you look hella famous, are you going to stay? 

Every single moment for me is great, please love me again.

 

《La Douleur Exquise》预售重启

配对 Draco Malfoy x Harry Potter

主题 心理学效应

类型 文画合志

 

参本成员

 

文手

@猛虎落地     等待效应 《沉默是今晚的霍格沃茨》

 @横竖横     多米诺骨牌效应 《甜痛》

@麦小龙包的甜品站  墨菲定律 《别和教授开玩笑》

@Grace粽子🍙  暗示效应 《Rumors of Daisy》

@明月夜祝酒.   过度理由效应 《爱情守恒定律》

@Typewriter   定势效应 《Inertia》

@孤高の浮云    冷热水效应 《向末日举杯》

 

画手

@阿邑邑  漫画 蝴蝶效应《Fraud》

 

周边

@回声室  色纸  《直觉》酝酿效应

@冷水坑  色纸 《魔药教室》 蔡戈尼效应

@杏泽 明信片  《偷吻》拆屋效应

 

刊本收录内容

字数 12.5万+

漫画 6p

 

全套包含

本体x1+色纸x2+明信片x1

 

刊本工艺

装帧 锁线胶装

封面 超感/绒面触感膜(根据打样情况而定)

内页 欧维斯

*销量过300封面字体烫银

 

周边工艺

色纸 流沙金包边,A5大小

明信片 珠光纸,A5大小

 

定价

本体 63/本

色纸 18r/张,共两张

珠光明信片 3/张

全套购买 100(102-2)

*预售全套前三十96r/套

 

预售时间

1.21晚8点——2.19晚12点

*预售结束45天后发货

 

Staff

主催:亦茗

校对:Hanabi Studio

排版:薛恕

封设:CaRat橘籽

宣图:兆兆


购入说明:进入企鹅通知群,本次将开启群内审核交易的方式,感谢大家的理解。一切购入疑问入群解答。

475364322


*CP29双日直参30-50套,场贩通知群同上

 

原宣传地址 


*部分文案节选自Bryce Vine《Drew Barrymore》

*谢谢森七老师凭借一己之力给企划贡献五万字(闭眼)

*企划的意思是:你渴望拥有不可能拥有的人时感受到的那种“高雅的疼痛”,觉得很适合心理学题材。德哈二人的内心反应,纠结挣扎的恋爱情愫,希望这本合志可以带给你不一样的体验,最后红心+蓝手+评论抽一位幸运儿近距离细品他们的内心活动!(小鸟鞠躬.jpg)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等待与理解(擦眼泪),我爱你们。

可爱捏

Typewriter:

亦茗:

In my arms, they'll have to bury us together, 

Cause I'm never gonna let you go, 

Missed my flight, makin' love in the morning, 

I say, "how did l get along, so long without you",

And you say, "Same". 



《Fensterln》预售重启

配对 Draco Malfoy x Harry Potter

类型 文画合志


参本老师(lof name)


文本
Ara@德哈研究中心 

@猛虎落地 

@西格瑞 

@横竖横 

@The Second Second 

@麦小龙包的甜品站 

@Typewriter 

@十方🍑 

@Grace粽子🍙 

@祎浔 

@孤高の浮云 


漫画

@籾山阿亚 

@阿邑邑 


周边

@W_Tail  贴纸

@怪生音  A5色纸

@冷水坑  A5色纸  

@吃货茶  吧唧

@わさび (芥末) 明信片

@雷诺瓦  邮局回信


刊本收录内容

字数 14.3万+

漫画 12p

全套包含

本体x1+色纸x2+吧唧一对+明信片x1+贴纸x5+邮局Fensterln回信x1

 

工艺

刊本装帧

封面 珠光

内页 欧维斯

*销量过300封面字体烫白


周边工艺

色纸 流沙金包边

明信片 珠光

吧唧 磨砂

贴纸 PVC

回信 牛皮纸


定价

本体 74/本

色纸 18r/张,共两张

珠光明信片 3/张

吧唧 15/对

贴纸(共五张) 10/套


全套购买135 (139-4)

*随本附赠《回信——Fensterln》

*预售全套前三十130r/套


预售时间

1.21晚8点——2.21晚12点

*预售结束一个月后发货

 

购入说明:进入企鹅通知群,本次将开启群内审核交易的方式,感谢大家的理解。一切购入疑问入群解答。

475364322


*CP29双日直参30-50套,场贩通知群同上


Staff

主催:亦茗

校对:Hanabi Studio

排版:薛恕

封设:兆兆

宣图:兆兆


原宣传地址指路 


Come on over now, you wanna lay over now, 

No one that we know around, 

I want you, 

We'll go all over town. 


*感恩大家长达半年的等待,突发情况的配合,感谢所有的老师,所有喜欢德哈的宝们,麻烦大家了!(小鸟鞠躬)


*部分文案来源于Finneas 《American Cliché》

*再次补充碎碎念:《Fensterln》翻译过来,是十几岁的小孩背着大人偷偷爬上窗户的意思,让我代入了德哈二人偷偷谈恋爱的样子,想想就很可爱!做成粉色的本本也是希望德哈可以一直拥有甜甜的恋爱~


最后,红心+蓝手+评论抽取两位幸运儿,代替他俩送上大全套!

【GGAD】春秋

*《Vicious》AU

*冰激凌本解禁~

*无立场,不考据,流水账,ooc小品文

*警告:内含德哈、骨科、通信集捏他及权游剧透(?)

*简介:春秋只转载要事。

  

1 

  “盖勒特,福克斯该清窝了。”

  

  饭厅门口露出半边雪白脑袋,一绺胡须钟摆似的在门框内外来回地摇。

  

  “知道了,”沙发上的家伙背对着摆了摆手,没动弹。

  

  十分钟过去。

  

  “盖勒特——去给福克斯清个窝。”

  

  乱蓬蓬的脑袋又出来一晃。

  

  “马上。”说完照旧划手机,把那小小的麻瓜电盒往昏花的老眼前凑近、凑近再凑近。

  

  二十分钟过去。

  

  “盖勒特·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从饭厅几步跨出来,感叹号将他的胡须吹得抖三抖。临到沙发跟前,格林德沃被自己的全名惊得悚然回头。

  

  众所周知,比老师喊你全名更不妙的是爱人喊起你的全名。而万幸中的不幸,格林德沃的爱人恰好就是老师。

  

  不想邓布利多以超乎年龄的灵活扭转过身,认命地叹了口气。

  

  “算啦,福克斯是我的凤凰,我来吧,你坐着别动了——哎,盖勒特,让你别动,你起来做什么?”

  

  格林德沃哪敢不动,非但要动,还得站起立正,腰挺得笔直,一身老骨头咯咯作响。

  

  “清窝呀,”他亦步亦趋跟进书房,很是殷勤知趣。开门、架杆、压草,末了将昏昏欲睡的福克斯整个抱起,娴熟得一气呵成。

  

  邓布利多袖手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要知道,他从来不是靠着吆五喝六来让学生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一通百通,掌握御下的艺术是一名成熟教授的基本素养。

  

  随后,格林德沃就在他闪烁着慈爱的目光中……掏出手机跟福克斯咔嚓来了张自拍。

  

  笑容灿烂,每一道褶子都闪闪发光。

  

  “哈利,哈利——起床帮我P个图!”

  

  他抛下凤凰,噔噔噔上楼去骚扰那可怜的年轻租客,留下睡眼惺忪的福克斯一下在半空惊醒,触地前一瞬惊恐地拍打翅膀腾飞起来,灰尘和羽毛呛得邓布利多一口气差点不上来。

  

  我总有一天要把他扫地出门。邓布利多挽起袖子开始清理福克斯的窝,忍受那双刚涅槃不久的爪子在肩头乱抓,安抚他四处轻啄的嫩红色的喙,努力把飘落的绒毛从自己头发里扯出来。永远别指望你的伴侣——为什么学校从不把这些教给学生?这是对他教授失格的惩罚么?

  

  就在多线处理一切的同时,他听到楼上传来催命一样的消息提示音,就知道格林德沃已经把哈利P完的新照片发到INS上,开始接受来自全球粉丝的顶礼膜拜了。

  

  于是他百忙之中忍着牙根的酸痛叼起一只电容笔,在自己的手机上点了几下——调出了“凤凰盖尔”的账号界面。

  

  “凤凰盖尔”是格林德沃(在哈利的帮助下)为自己注册的INS账号,起初只是发布一些随手拍下的日常。没想到引来不少人夸他“衣品好酷”,格林德沃年过整百,在麻瓜语言中都找不到能称呼其年龄的雅号了,竟还能在外貌上收获如此赞美,顿时尾巴翘到天上。但露面是不可能露面的,黑魔王这辈子没法在麻瓜社交平台上露面的……最后算盘就打到了福克斯身上。

  

  没错,就是由学生兼房客哈利操刀,把福克斯那颗精神抖擞的鸟头P到格林德沃先生的脖子以上,成为无数穿搭博主中的一股清流。

  

  “凤凰盖尔”,以其身材挺拔、搭配高雅和画风……诡谲,收割粉丝无数。

  

  关注量突破五十万之后还能有推广费进账,格林德沃在家数钱数得美滋滋,也算是诸多刑满出狱再就业的黑巫师中较为积极正面的一位典范。

  

  邓布利多思及此处,艰难地咬着电容笔,给“凤凰盖尔”点上第3206个赞。

  

  换来格林德沃噔噔噔火速下楼,对他潇洒致意,以及……

  

  “阿不思,我看到你偷偷用魔法了。”

  

  “???”

  

  “真的,清理一新。”

  

  “……只是个无害的家务咒。”

  

  “仍然是魔咒——而你却从不许我用。身为校长是不是该以身作则?”

  

  “以后福克斯的窝都交给你打理,鉴于你从没干过这个。”

  

  “那本来就是你的鸟!”

  

  “说得好——这里也是我的房子。”

  

  格林德沃顿时一脸受伤:“你怎么能跟我分得这样清,我的阿尔——”

  

  邓布利多心想是我先划清界限的么:“去吧,我的小火鸟,你的窝刚收拾干净,去拉到他头上。”

  

  “嘿,你不能理亏词穷就指挥孩子来迫害我!”格林德沃捂住他为数不多的头发。

  

  “是吗?你的意思是我该亲自迫害你?”

  

  邓布利多举起手机,拇指放在了刚点亮的小红心上,作势就要取消。

  

  “不——”格林德沃惨叫一声,“阿尔你听我说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魔咒是什么不存在的你全程手动清窝还得照顾福克斯真是辛苦了!”

  

  呵,毫无新意的结尾,毫无新意的一天,就像此前半个世纪中的每一天。

  

  邓布利多咔哒一声,锁上了屏幕。

  

2  

  邓布利多买下这处地皮时,伦敦的房价还没有飞涨,金加隆也没有贬值。他前跟着哑炮房地产商,后拖着魔王格林德沃,漫不经心走过十五个街区之后,忽然往右边一幢巴洛克风格的独栋一指,就这么搭上了时代的顺风车。

  

  房地产商对此的反应是:“真有眼光。”

  

  当然,邓布利多挑上任何一处房产他都会这么说,面无表情地。

  

  至于格林德沃:“杀了我吧,这光明磊落的画风也太白巫了。”

  

  邓布利多扭头和善地表示这里比纽蒙迦德总强多了,要是住不惯大平层,完全可以把小阁楼辟给他,重温高塔单间时光。

  

  房地产商继续面无表情地推销:“阁楼很好,单人行军床,完美保障私人空间。”

  

  言下之意,是前任黑魔王保释落脚的不二选择。

  

  格林德沃警惕:“单人床?”

  

  房地产商:“单人床。”

  

  格林德沃立刻热切地推着两人往门里走,要求首先查看二楼主卧的床size如何。邓布利多奇怪地看他一眼:“这重要么?反正只有你一个人住。”

  

  “这房子分明从头到脚都是你喜欢的风格,”格林德沃扯扯嘴角,压低声音,“尤其是那个院子,像极了戈德里克山谷的……”

  

  “因为我是付钱的那个,”邓布利多无情打断,一边付账一边签下几分合同,“魔法部还有几个假释程序要走,你何不去刚刚拐角的便利店买些日用品呢?”

  

  “要我光顾麻瓜的生意,”格林德沃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麻瓜的……”

  

  邓布利多将签好的合同轻巧一扬:“是的,麻瓜。你还得在麻瓜的地界以麻瓜的方式度过你的余生,要是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要把格林德沃带离纽蒙迦德绝非易事。但如果天下只有邓布利多一个人能将他打败,那也只有邓布利多能让他离开。

  

  “几个假释程序”的交涉几乎耗尽了邓布利多在前一个甲子攒下的全部声誉。从摄魂怪之吻到纽蒙迦德服刑四百年再到移交阿兹卡班,最终以剥夺魔法权利终身外加二十万加隆的保释金,他将格林德沃安置在了最普通的麻瓜城市间,大隐于市。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每个跟他扯皮的官员都问过,米勒娃·麦格问过,盖勒特·格林德沃本人问过,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的吼叫信也曾震耳欲聋地问过。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给阿不福思的回信里他说,我从未虔诚地照顾过你和阿利安娜,你知道吗?没有一秒是出于心甘情愿。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招致了惩罚,我们留不住她。杀死她的不是谁的不赦咒,而是我心中的恶念。他已在塔尖上关了二十年,或许这一次,不为名利,不计得失,我可以为谁做点儿什么。

  

  阿不福思没再理他。

  

  新居落成的第一周,邓布利多以担保人兼监护人的身份回了一趟,主卧里意外地冷清。席梦思裸露在外,没有日用品,也没有任何人休息过的痕迹。他在门口愣了片刻,折身往阁楼走去。

  

  阁楼的装修很简陋,前任户主显然只把它当成了一个储物间。气窗蒙尘,地上铺着脏兮兮的绒垫,除了一张行军床和一个床头柜,就全是大小不一的收纳纸箱。而格林德沃就栖身在这一堆落满灰尘的垃圾间。无人在侧的时候,他随心所欲地佝偻着背,一对屈起的膝盖瘦得脱形,戳在那儿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邓布利多没问他为何不下去睡。他不必问。一个有过二十年牢狱生涯的人,在舒适的地方是睡不着觉的。

  

  他只说:“你没去买东西。”

  

  格林德沃背对着他耸耸肩。

  

  “这样不行,盖勒特,你没有魔咒又没有牙膏,要怎么刷牙呢?就算刑满释放,我们也不能不讲卫生,是不是,况且麻瓜界看个牙医好贵的。”

  

  这下格林德沃转过身了,一黑一灰两只眼睛同时对他怒目而视。

  

  活过来了。邓布利多欣慰。他的话术不止适用于学生而已。然后拽着格林德沃就要去楼下的便利店。

  

  “不去。”

  

  “为什么?”

  

  “麻瓜的东西。”

  

  邓布利多恍然大悟:“你不会用麻瓜货币?”

  

  格林德沃大怒:“说谁不会!”

  

  噔噔噔就反过来拽着邓布利多的袍子去证明一下自己。结果到店门前才反应过来:“这么晚了还开着?”

  

  邓布利多指指他头上的“二十四小时营业”。

  

  格林德沃顿时对麻瓜肃然起敬:全天无休,他当年对手下也不敢这么剥削啊。

  

  带着这种敬意,他把货架上该买的不该买的全都扫荡了一遍,然后梗着脖子等邓布利多付钱。

  

  邓布利多循循善诱:“没关系,你先看一遍,以后就会花了。”

  

  格林德沃提着大包小包倔强地撇开视线。

  

  那天之后,邓布利多将福克斯也放了过来,跟福克斯一同入住的还有他的得意门生纽特·斯卡曼德。用校长的话说,既要让格林德沃有事可做,又不能让他闲得把福克斯的毛拔光。纽特说这好办啊,我们可以一块儿照顾福克斯,然后再一块儿进箱子里照顾毒角兽角驼兽隐形兽鸟蛇还有嗅嗅!

  

  邓布利多很满意,格林德沃很无语。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出,从此过上了早上被福克斯吵醒,上午提着肉块陪毒角兽跳舞,中午抓着满手蟑螂去喂鸟蛇,下午还得跟隐形兽玩捉迷藏的打工生活,同时全程忍受嗅嗅把他的纽扣胸针血盟等等骚包首饰据为己有,最后再开展一场夺金大战。他再也顾不上质问纽特邓布利多到底喜欢你什么,只想问你他妈到底喜欢这些玩意什么。顺便一提,薪水为零。

  

  其中老年生活质量得到大幅改善,体能全面提升。邓布利多每月的例行探视都得夸他一句真好,看着又年轻了十岁。

  

  坚持年轻三十岁之后,格林德沃终于受不了了,把神经动物都推给纽特,自己跑去院子里折了根树枝开始削,宁肯做家务也不伺候神奇动物了。其情其状,和用工作逃避照顾孩子的麻瓜男人如出一辙。

  

  德国没有奥利凡德,许多小巫师都会给自己做无芯魔杖闹着玩。没有内芯的魔杖往往只具备一些很低阶的功能,释放的魔咒也不易被魔法部发现。格林德沃从小以作奸犯科人体实验为荣,不屑小打小闹,不想年过花甲居然得开始自制魔杖。

  

  纽特在阁楼上喊他:该溜夜骐了!

  

  格林德沃在厨房:什么?年纪大了听不清!洗碗呢!

  

  纽特就自己老老实实溜了夜骐,然后下楼看他直播做家务,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回忆着奎妮的咒语为他补上知识盲区。但格林德沃洗碗就好比海格绣花,纽特更是不通俗务,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半吊子凑一起,干不好不说,还比较伤筋动骨。第一次用新魔杖念洗刷咒,碗碟碎了一池。

  

  第一次念吸尘咒,灰尘腾空而起,把两人呛得涕泗横流。

  

  第一次念折叠咒,被子枕头里的羽绒窜了满房间。

  

  第一次念烹饪咒,烤出来的苹果派连囊毒豹都不吃。

  

  第一次念修护咒……

  

  第一次念修护咒打算通水管的时候,恰逢邓布利多例行拜访。没进屋就看到门缝里溢出可疑的水渍,推门进去只见两个长手长脚的男巫挽着裤脚管踩在一地水里大呼小叫,身后是水管里喷射两米高的水柱,水中还漂着一只快乐自由泳的护树罗锅,场面堪称有爱。

  

  邓布利多微笑:“你们谁乱用家务咒了?”

  

  纽特听他讲课听了七年,深知这笑容背后山雨欲来,立刻举手:“不是我。”

  

  笑容转向格林德沃,格林德沃沉默片刻,推过一碟黑乎乎的不明食物:“阿尔,来块苹果派吗?”

  

  结局是格林德沃自己解决了那一盘六块派,纽特致电水管工上门救急,而邓布利多的例行探视则从每月一次变为了每周一次。

  

  某个周五晚上,麦格将新收到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职的几份简历送到他桌上,他本想说“马上看完”,话到嘴边却成了“我得回……”

  

  回哪儿呢?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瞬刹,他想到的是那栋白色的、前院酷似戈德里克山谷旧居的房子,想到一老一小两个不省心的原住民,想到福克斯绚丽夺目的尾羽,想到苹果派的焦糊气和水漫金山的哗哗声。

  

  他知道,他把格林德沃保释出来,这无论如何会成为来日史书上的一枚污点。无论他再取得多少成就、多少功绩,都盖不过这同流合污重蹈覆辙的一点。但也正是这一枚小小的污点里藏着万般诸彩,藏着他从未拥有过的、即将绽开的春夏秋冬,藏着他和格林德沃的……家。

  

  于是他说:“下周吧,米勒娃。现在,我得下班回家了。”

  

  从今以后,他就在那栋房子里住了下来。

  

3

  哈利·波特成为阁楼的第二任租户,对格林德沃而言是一次绝佳的晚年生活丰容。

  

  这当然不是说纽特有什么不好。他提着箱子跟随忒休斯去秘鲁寻找龙蛋之前,格林德沃甚至顾不上制止他和邓布利多贴面惜别,自己也别过头去长吁短叹。

  

  然后扭头对着哈利横挑鼻子竖挑眼。

  

  闲着没事端杯茶就要问:你是干什么的,成天乱飞,不爱看书。

  

  哈利推推眼镜说新上任的傲罗,我不飞谁飞。

  

  魔法部的鹰犬!没文化!格林德沃嗤之以鼻,又问你怎么不养点神奇动物,你会给炸尾螺跳蝎子舞么?

  

  哈利奇怪:福克斯不就在书房,你不喜欢?

  

  格林德沃哪敢不喜欢邓布利多的凤凰,只好干咳两声:赶紧去给福克斯清窝!

  

  哈利就卷起袖子去干活。在德思礼全家的磋磨下长到十七岁,什么阵仗他没见过。喂了鸟清了窝拖了地还能顺手煎上两个荷包蛋四条咸培根,格林德沃的焦香,邓布利多的流黄,堪称一代厨神。

  

  格林德沃就此偃旗息鼓。

  

  哈利不同于纽特,十分热衷户外活动,节假日基本找不到人。格林德沃自是看不惯,他在伦敦市区住了几十年,参与麻瓜生活的次数仍屈指可数,并对哈利的一切娱乐横眉冷对。哈利临出门被他说了几次,也不免蔫蔫地低头:“吃个冰激凌而已……”

  

  格林德沃更起劲,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麻瓜的冰激凌,能吃吗?”

  

  哈利:“能啊,上次感恩节我给你们做的薄荷巧克力冰激凌就是麻瓜做法。”

  

  当时一个人吃了大半盆的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从堆满羊皮卷的桌前抬头:“哈利,他想跟你一起去。”

  

  格林德沃简直要跳起来:“谁要跟他一起去!”

  

  哈利福至心灵,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立刻挽起他胳膊:“走吧走吧,我男朋友一直想认识你……”

  

  等在楼下的德拉科·马尔福打了个喷嚏。

  

  格林德沃半推半就地被他架出门去,一看到德拉科,忽然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同样的黑色立领长风衣,同样的格子围巾,同样的窄管长裤,到脚踝露出一截,显高。

  

  德拉科眼前一亮,颔首跟他握了握手,相当矜持。

  

  两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一个说黑魔王久仰久仰,一个说马尔福家也不差。然后维持着半米左右的社交距离,就黑魔法的前世今生以及麻瓜生活的堕落展开了一场严肃活泼的讨论。

  

  哈利缀在后面不止一次地扶额:“你们能把气场收一收么……”

  

  被格林德沃塞了一张票子进手心,赶他去排队买冰激凌。

  

  哈利辛辛苦苦举着三个高耸的甜筒挤出那家网红店,两个黑魔法拥趸正旁若无人靠着梧桐树,争论牛津和布洛克哪个更好,听得他心头火起,一人一个把冰激凌推过去:“举好!”

  

  格林德沃还皱着鼻子打算挑剔一番,德拉科已经被哈利训得很熟练了,张口就要舔,又被他一声断喝:“等等!”

  

  格林德沃:“?”

  

  德拉科却反应过来,忘记喂手机了,遂很是自然地将他的覆盆子雪芭和哈利的焦糖黄油聚到阳光最好的角度,还招手示意格林德沃也凑过来,哈利掏出手机从每个角度都拍了几张,端详片刻,又拍几张。无死角扫过一遍后撤退一步,上下端详那对忘年交。

  

  德拉科立刻闲闲摆了个poss,并给格林德沃打手势让他也摆一个,格林德沃举着冰激凌进退维谷:“……?”

  

  拜托,奶油都快化了。

  

  哈利迅速地咔咔两张拍好,一边舔冰激凌一边单手打字,含糊道:“等下把照片发给你,你自己修一下就能发推啦。”

  

  格林德沃表示你说的每一个单词都是英语但组成一句话怎么就听不懂了。

  

  哈利一拍脑袋:“你还没注册吧!”

  

  和德拉科两个人很快乐地围住格林德沃,把最受欢迎的社交网络平台和修图软件都给他安在了手机上。德拉科尤为积极,这是哈利把他领进麻瓜互联网以来,他第一次有机会向别的巫师显摆。

  

  格林德沃板着脸看他们设了用户名设密码,冷冰冰来一句密码别太复杂。哈利笑咪咪地拍他肩:“放心,是邓布利多的全名首字母加他的生日。你要是敢忘了,不是要去圣芒戈看病,就得上来跟我睡阁楼。”

  

  等三个人六个球吃完,哈利也愉快地为格林德沃按下发送键——这就是“凤凰盖尔”改名之前,留在INS上的第一张全身照。这张只有模糊侧脸、穿搭随意、文案只有一个表情的照片尽管被人考古至今,在当时却是整整三个小时无人问津。直到天色擦黑,德拉科把哈利送回家时,格林德沃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声,锁屏上亮起一条消息提示。

  

  格林德沃仍旧兴趣缺缺的样子,哈利却很热心:“有人给你点赞了!”

  

  这下德拉科也不走了,刚好一起进门蹭饭:“看看有评论吗?”

  

  格林德沃很淡定,表示那种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他才不需要麻瓜来对自己评头论足。话音刚落就收到第二条提示,有人给他留言“衣品好酷!”

  

  格林德沃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汤里。

  

  邓布利多端着烤派从厨房转出来:“盖勒特,你看起来很高兴,看来出去走走对你有好处。”

  

  那一整顿晚餐的时候,格林德沃都用来澄清他并没有因为这一趟出行而高兴,对麻瓜互联网更是好感全无,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对私人生活的分享和窥探癖好。直到德拉科回家,他还在进行他的反社交网络演说——同时以每分钟五次的频率偷瞄自己的锁屏有没有亮起来。

  

  那天晚上邓布利多还在批论文,格林德沃反复刷着自己只有一条动态的账号:“阿不思,你会拍照吗,不会动但是很好看的那种?”

  

  邓布利多的胡子在空中缓缓扭成一个问号。

  

  “那你有INS吗?”

  

  邓布利多活了一百多年什么没见过,一个忽然沉迷麻瓜互联网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他是真没见过:“……我想我可以现在下载?”

  

  “老土!早说了让你尽快退休,关在古堡里永远都跟不上潮流。”

  

  格林德沃非常骄矜地把白天下午的流程复制了一遍,并且把自己的全名首字母加生日设为密码,换来邓布利多疑惑的眼神:“你生日是?”

  

  格林德沃大怒,当场要掰手机。邓布利多赶紧看清了记下,具体记下的方法是在学生的羊皮纸作业上打小抄……

  

  格林德沃咳了一声:“下周末……要不要出去走走,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冰激凌店。”

  

  邓布利多欣然道:“好,要柠檬雪宝味的。”

  

  “没有那种口味!”

  

  那家名为“流连时光”的网红店记录了“凤凰盖尔”成为万粉博主的全过程,后来也因被称作“凤凰的起点”而受到许多新人博主的玄学青睐。他们坚信在这儿点一支柠檬雪芭再拍摆个poss,某天就能成为下一个盖尔。店家也因此长盛不衰,寿命远超一般网红店。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4

  “阿不思,你是一个徒利。”

  

  “我是一个什么?”

  

  “徒利。你有徒利家的红头发和蓝眼睛,而且你爱吃鱼。”

  

  “等我看完这沓论文,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好吗?”

  

  邓布利多已经学会和颜悦色地安抚,而不是用一串问号作答。上次他就因为一句“你是甘道夫”而被按头看完了魔戒三部曲,一晚上!第二天还得继续去霍校上早八课。

  

  他知道安抚会管用五分钟。也只有五分钟。到点之后,格林德沃就会凑到他身边来,以高贵冷艳的“你又给那些小崽子布置了什么题目”开场,以趾高气扬的“写得真烂哪及你我当年”过渡,最后以絮絮叨叨的“阿不思你听我说徒利就是我今天看的……”结尾。

  

  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将格林德沃推向麻瓜生活是他一直践行着的伟大实验之一,但在德拉科·马尔福越来越频繁的登堂入室之后,事情似乎往奇怪的方向走去。

  

  哈利不止一次地挂着彩回到家,看到本该去傲罗司门口接自己下班的男友坐在一楼沙发上,跟格林德沃肩并肩沉迷麻瓜电视剧,一时间很是恍惚,分不清这到底是谁家。

  

  那一见如故的一老一小对他熟视无睹,继续为了奈德·史塔克到底该不该去君临城打辩论。

  

  哈利疲倦地给自己倒了杯南瓜汁。看GOT是德拉科的主意,因为他坚持想看看“麻瓜对魔法的理解能有多离谱”。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在拉着哈利看完一遍之后,又拉着格林德沃开始二刷,连争论的剧情点都不变的,恐怕没跟自己吵过瘾。

  

  而格林德沃也毫不意外地沉迷其中。每周三封吼叫信发往秘鲁,命令纽特务必给他找三个龙蛋寄来,好让他早日孵化出来屠遍全球,一统天下。

  

  纽特:???

  

  格林德沃从此把去信频率提升到了一周五次,并将忒休斯一并写入收件人一栏。

  

  “他们看到第几季了?”邓布利多坐在饭厅跟哈利碰了个杯,用他放了五块方糖的红茶杯。

  

  “第六季,大概,”哈利痛苦地抱头,“你知道么,德拉科每天梳头的时候都说自己是个坦格利安,有时候还让我cos守夜人,逼我边和他上床边忏悔自己违背了宣誓。”

  

  邓布利多凭着一个积年智者的审慎,没问守夜人宣誓的具体内容。

  

  “哈利,我认为世上一切坏事都能在一定的努力下转化为好事,”他若有所思。

  

  哈利称是:“这种通过角色扮演强行制造出的背德感的确与平时……”而后猛地住口。

  

  邓布利多以惯常的高深表情对他一笑,笑得哈利讪讪将玻璃杯贴在面皮上降温。

  

  “我是说,盖勒特的生日派对有主题了。GOT,他会喜欢的,你觉得呢?”

  

  哈利乐得话题被转移,立刻热心地打开通讯录拟邀请名单:“你们每年都举办主题派对吗?”

  

  邓布利多果断道:“不,这是我第一年知道他的生日。”

  

  “???我以为你们共同生活了半个世纪。”

  

  “是的,半世纪以来第一次,”邓布利多大言不惭,然后回忆起格林德沃倒是每年都会给自己策划生日,不过主要原因是他蹲在家里太闲,“哈利,你怎么了?”

  

  哈利叹气:“没什么,只是在反省我平时是不是对马尔福那家伙太仁慈了。”

  

  邓布利多道话不能这样说,鉴于我把他从纽蒙迦德捞出来,并且一手包揽了他后半辈子的衣食住行,我做什么都不会太过分。

  

  哈利怒道我也曾救过他的命,在万应屋的火海里!

  

  “那你或许的确对他仁弱太过,我的孩子,”邓布利多长长地哦了一声,“对了,你知道哪里能看GOT么?”

  

  哈利:“???”

  

  与此同时,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恋爱将急转直下的德拉科正与格林德沃各占沙发一角,各自拿了瓶啤酒看珊莎和席恩手拉手跳城门。

  

  看着看着,德拉科就叹了口气。

  

  格林德沃紧张:“是不是珊莎要死了?”

  

  “没有没有,”德拉科赶紧否认,“她会活到最后……”

  

  “不要剧透!”格林德沃捂着耳朵对他怒吼。

  

  德拉科晃着空瓶缩进沙发深处。一看格林德沃没问,他瞟了左边一眼,又叹气。

  

  格林德沃按下暂停键:“说吧。”

  

  德拉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黑色小缎盒,拿在手中颠来倒去地把玩:“我想跟哈利求婚,但拿不准他会不会答应。”

  

  格林德沃哦了一声,移开眼睛又按下了遥控器。

  

  德拉科难以置信:“你不打算传授点儿经验给我么,比如你作为一个刑满释放人员,是如何将阿不思·邓布利多骗进婚姻这座坟墓并且维持半个世纪没有崩塌的?”

  

  格林德沃含糊应付,指着屏幕快看快看美人居然对珊莎跪地宣誓效忠了!

  

  德拉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没有结婚……”格林德沃心虚地压低了声音。

  

  “什么?!”德拉科发出桃金娘一般的尖叫。

  

  “我和阿不思没有婚姻关系!”格林德沃烦躁地换了一条腿架起,“我吃他的,住他的,穿他的,既没有名誉也没有合法的身份,连魔法也只能施点儿家务咒,他甚至不肯看我给他推荐的GOT!所以无论你多没把握,成功的概率总不会比我更低了,去求你的婚吧,坦格利安家的小子!”

  

  德拉科深受鼓舞同时饱含同情地俯身给了他一个拥抱,并在他耳边轻声道:“珊莎·史塔克杀了小指头之后成为了临冬城的女爵。”

  

  然后在格林德沃跳起来追杀他之前迅速逃窜准备求婚仪式去了。

  

5 

  德拉科是最后一个登门的宾客。整个餐厅烛光昏黄,长桌上摆着烤洋葱和羊腿排。

  

  邓布利多邀请的老朋友并不多,但都是做足了功课才来赴宴。是故德拉科一身骑士打扮、风骚摇曳地穿行在人群中时,收获了无数来自GOT影迷的专业问候。

  

  “晚上好,韦赛里斯。”

  

  “嘿,德拉科,我就知道你那头金发cos韦赛里斯最像!”

  

  “韦赛里斯,你的金王冠呢?”

  

  德拉科在收获了第八个“韦赛里斯”的时候忍无可忍地拔剑:“我是龙太子雷加!”

  

  赫敏果断推了一把身旁带着鹿角宝冠的罗恩:“快,劳勃,去干掉他。”

  

  德拉科嫌弃地躲开他举着洋葱的手,绕到楼梯转角的礼物堆里放下自己的礼盒——漫画店淘到的一把“寒冰”宝剑,一比一等比例复原,格林德沃会爱死它的。一个马尔福在任何场合中都要做礼数最周到的那个,即便是给前代黑魔王过116岁生日。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德拉科攥紧了拳头。格兰杰的绝版如尼文诗集,罗恩和双胞胎共同署名的魔法挠痒骷髅手,哈利的火蜥蜴立领披风,尼可·勒梅的长生续命魔药……在所有礼物中,大概只有纽特和忒休斯寄来的一枚秘鲁毒牙龙蛋能跟他的“寒冰”勉强抗衡一番。

  

  直到格林德沃拆开一个平平无奇的信封,从中掉出一本小相册和几张明信片,正面印着他发布在社交品台上的高赞照片,反面则密密麻麻写着什么。

  

  他倒抽一口冷气。

  

  来自INS粉丝们给“凤凰盖尔”的生日祝福!

  

  这是什么,是事业的第二春,是千万麻瓜的倾慕追随,是历经多年风雨而个人魅力丝毫不减的有力证明!

  

  格林德沃拿着这份礼物,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一百岁,当场可以跑回德姆斯特朗再被校长开除一回。

  

  德拉科和他未开封的宝剑功亏一篑。

  

  “你没给他准备礼物吗?”隔间的烤箱前,哈利戴上隔热手套,身后站着躲清闲的邓布利多。

  

  眼下格林德沃身边围满了人,一颗颗造型各异的脑袋都凑成一个圈儿看他翻相册。基本上翻一张就引来一阵惊叹,尼可·勒梅正在赫敏的指导下注册自己的INS账号。

  

  “我准备了这场派对,”他慢条斯理地说,“还有那份相册——麻瓜怎么会知道他的生日,连我都是前不久才记住的。”

  

  哈利端着蛋糕往外送的时候想着是啊,这世上除了阿不思·邓布利多,谁能送出最让格林德沃满意的生日礼物呢?

  

  但他不知道的是,更大的意外就在门外等着他。要不是海格眼明手快地将猛然腾飞的蛋糕捧住,他这一下午的烘焙就全都喂了地板了。

  

  因为德拉科单膝跪在他面前,手中托着一枚小小的黑色缎盒。

  

  里面那个亮闪闪的……是什么来着?他镜片后的视线无法聚焦了。

  

  哈利的思绪短路了,唯一能做的反应是抬头去找格林德沃。他是今天的主角,倘若德拉科早有打算,他必然也是同谋。

  

  结果同谋顾自低头翻着相册,对那道如有实质般的杀意目光视若无睹。

  

  而罗恩靠在赫敏怀里抚着太阳穴哎哟哎哟要嗅盐。

  

  德拉科深深吸了口气,未及开口,先热泪盈了满眶。

  

  “哈利·波……”

  

  “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哈利以平生最快也最心慌气弱的语气说,“你也看到我今天是个史塔克而你是雷加·坦格利安,莱安娜和雷加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我们……对不起德拉科,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夺门而出,甚至忘了摘下隔热手套,碎花格纹的。

  

  留下德拉科僵在原地,大概有长达十秒的时间,他感觉不到自己触地的那边膝盖。

  

  罗恩的眩晕奇迹般痊愈了,看着赫敏“噗嗤”笑出了声。换来她恶狠狠地一下肘击:“看看场合!”

  

  德拉科如梦初醒,猛一下站起来,从尚未阖上的大门口追了上去。

  

  海格掂了掂蛋糕,相当尴尬,只好笨拙地试图转移话题:“好吧,看来今天的甜点吃不完了,我们……哦!梅林啊。”

  

  格林德沃捡起了那枚被所有人遗忘的小盒子,邓布利多靠在饭厅的门框上静止不前,温和地看着这一切。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他艰难地跪下,这个动作让他从脊椎到膝盖没有一处是舒服的,但他仍然稳稳地挺直了腰背,“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邓布利多从听那串长长的名字起便泛起一个微笑,是他一贯的看遍了世事又凌驾于世事的笑法,只是眼里多了些柔光。

  

  尼可用干瘪的手背挡住了嘴:“我以为他永远不会问……”

  

  罗恩用夸张的口型转向赫敏:“他俩难道不是早就过金婚了?!”

  

  而格林德沃在这阵骚动中逐渐感觉到酸痛蔓延了整个背部,直到邓布利多以同样艰难的姿势弯腰捧住了他的脸。

  

  他说:“我是个徒利,徒利总要嫁给史塔克的,是不是?”

  

  格林德沃险些跪不稳:“你看了……”

  

  “因为你喜欢,”邓布利多平静地点头,“以及我愿意。”

  

  他长长长长的白发因为屈身的动作而披散下来,落在格林德沃的肩头,早看不出昔年艳丽的铁锈红。他的蓝眼也比年轻时淡了许多,沉在微微泛黄的眼白之间,亦不复当年潋滟。但那又如何呢?格林德沃也老了,他们是一同老去的。岁月没有偏爱于谁,也不曾苛待于谁。

  

  格林德沃希望自己去看GOT,邓布利多当然知道。

  

  INS的粉丝不会了解自己的生日,格林德沃也知道。

  

6  

  ——“我当时说,阿不思,你来看一看请柬名单。我甚至都没让他亲自拟了,我全都写好了!只是看一眼有无缺漏,可是他……”

  

  “这太过分了,”德拉科递了一条厚厚的波斯毯,以便格林德沃盖在膝头保暖。

  

  “你说什么?”

  

  “我说他也许只是太累了,”德拉科以一个马尔福的机敏迅速改口。

  

  “哦,是啊,他当然很累,邓布利多教授,邓布利多校长!”格林德沃恶狠狠道,“我劝他退休已经劝了五十年,哪个八九十的麻瓜还在上班的?也就是你们英国的学校才会如此混乱。我要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家长,保准要投诉校长超龄返聘。”

  

  德拉科扶额:“嘘,嘘,轻点,隔壁病房还躺着个病危患者……”

  

  格林德沃报以一声冷哼。

  

  ——“我当时真的很累,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人选好不容易定了,但课程的审核是个大麻烦,魔法部的监督一年比一年严格,哪有空去看什么宾客名单?”

  

  哈利兴致勃勃:“今年请了谁,能在课上教他们守护神咒吗?”

  

  换来邓布利多森然一瞥,他赶紧改口:“是过分,太过分,谁下班了不想躺平。总不能自己没有事业,还不体谅老伴日理万机。”

  

  “你说什么?”

  

  “我说他每天赋闲当家庭煮夫也不容易……”虽然三餐都是哈利在煮。

  

  “赋闲,他是闲!你知道么,我跟他住了这么多年,说了多少次,他从来没有给福克斯清过窝,一次都没有!”邓布利多一脸的他也配跟我提家庭,“整天就知道在网上骗粉丝,要不是我把他捞出来,他应该已经毁容四十年了。”

  

  “嘘,嘘,”哈利拼命竖食指,“福克斯刚刚涅槃过一次,别把孩子吵醒了……”

  

  邓布利多梳着胡子不说话。

  

  ——“这么多年了,我当年带着巫粹党人从一战打到二战,从二战打到决斗,梅林见了我还要退三分!结果现在只能天天蹲在家里给福克斯清窝,连魔咒都用不了手动去给那、只、傻、鸟、清、窝!他怎么不清一清他自己的脑袋,我看比鸟窝乱多了,”格林德沃把毯子一掀,对着手机戳戳戳,简直要把屏幕戳烂,“我拍两张照片传到INS上他还怪我游手好闲。”

  

  德拉科困惑:“哈利怎么跟我说福克斯的窝都是他清的……”

  

  “你说什么?”

  

  德拉科猛咳两声,低头给他把毯子重新盖好。要是格林德沃的风湿再发作起来,哈利和邓布利多可能会联手把他薅秃。

  

  ——“这么多年了,他在戈德里克山谷开始就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从血盟到巫粹党,从巫粹党到纽蒙迦德,现在连婚礼的请柬名单都要我来把关!我真不明白他能请几个人来,我的老朋友都死得差不多了,而他根本没有朋友,”邓布利多痛心疾首,“我就不该答应他的求婚,起码少活二十年。”

  

  哈利托着下巴傻笑:“血盟……到底是怎么回事?能教教我吗?”

  

  “你说什么?”

  

  哈利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结果看到手机屏亮起来,慌忙找了个借口溜去饭厅泡咖啡,走时心想自己当初面对单膝下跪的德拉科,真是做了个无比英明的决定。

  

  关门接起电话:“……你好。”

  

  对面亦是相敬如宾:“你好。”

  

  随后双方都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自从哈利拒绝了德拉科的求婚以来,他们就一直处于令罗恩欣喜若狂的冷战中。直到格林德沃气冲冲从家里搬出来,德拉科借着住院实习治疗师的便利将他安顿在一间空置的特护病房里,两人才开始恢复公事公办的联系,具体内容限于格林德沃是否重操旧业残害麻瓜,以及邓布利多是否开始给学生布置三十英寸羊皮纸的论文作业,最后再尽职尽责地把对方情况转达到位。

  

  “格林德沃……”

  

  “还行,暂时没有显现出反社会言行。”

  

  “哦哦,那就好。”

  

  “那……”

  

  “邓布利多也没事,作业只比平时多了两成。”

  

  “行,一切正常。”

  

  “对,一切正常。”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僵持半天,哈利手心出了汗,滑得捏不住机子,不由重重叹了口气。对面试探着问出声:“最近……还好么。”

  

  “怎么可能,”哈利又是叹气,这回是事出有因了:“虽然学生没事,但邓布利多的作业一多,他回来加班就晚。有时候我下楼来偷宵夜吃,看见他一边咬羽毛笔一边拔福克斯的尾羽,无意识地。”

  

  “我这边也是,他白天不能出病房,总是拉着我回忆峥嵘岁月。”

  

  哈利痛苦地闭上眼睛:“我这里是慈爱校长虐童案,你好歹有故事听……”

  

  德拉科亦是语气痛苦:“不,他主要回忆的是跟邓布利多在河里的第一次在谷仓里的第二次在戈德里克山谷卧室的第三次等等等等,而且大概他窝在家里这些年读了很多麻瓜小说,言辞优美语气生动,很难不脑补出一些画面来。”

  

  哈利:“?”

  

  “谷仓,”德拉科愤愤不平,“连我们都没在谷仓试过……”

  

  哈利:“??????”

  

  此时从客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盖特勒·格林德沃!”

  

  哈利惊得一把捂住手机:“我先挂了!”

  

  匆匆转出门去,邓布利多已经换了一副笑容,从容悠与,成竹在胸,是哈利看了七年且一看便要心惊肉跳的笑容。他说:“哈利,你知道他现在的住处吗?”

  

  哈利张了张口,哪敢说实话,邓布利多已若有所思地继续了:“我在问什么,自然是在德拉科那里了。但是——卢修斯这个滑头,会接纳盖特勒那样一个大麻烦吗?不,绝不会,可德拉科是个好孩子,尤其是和你在一起之后。不过他还年轻,没有自己的房产。除了圣芒戈闲置的病房,他也无处安置盖勒特,对不对?”

  

  哈利听他三言两语不借助任何信息就推出真相,简直毛骨悚然,赶紧转移话题:“这么晚了,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

  

  邓布利多但笑不语,哈利低头看到他的手机屏也亮着,原来是校长深夜批改作业期间摸鱼刷INS,刷到了凤凰盖尔的新动态。上面赫然发布着……

  

  “有时我还会梦见纽蒙迦德的日子。日复一日,让我除了回忆别无他法。而回忆中最鲜亮的,莫过于你那一头鲜血般的秀发。它们常常流淌在我的胸膛,是我此生唯一甘愿品尝的创伤。而你的眼睛,那是梅林不惜把希望之星被剖成了两块,好安到你的眼眶里去悲悯世人的。在那里的二十年,阿尔,药是不苦的,生病是不痛的,摄魂怪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我在无数个夜晚想着你的头发,你的眼睛和你的呻吟来打发自己,到最后红发褪色了,蓝眼浑浊了,歌咏般的呻吟变作尖叫……

  

  “月色总是很苍白。但戈德里克的夏天,太阳永不落下。你还记得么?我抱着你在柔软的稻草堆里翻滚。阳光从一格一格木板墙的缝隙里透进来,把激扬起的谷尘照得一清二楚。你的衬衫从裤腰里扯出来,可腰还是那么细细薄薄的一片,靠在金色的草堆上,就像一片新鲜切下还未烤过的乳酪。你扭动着,模糊地抱怨,以逃避的姿态更深地陷落在我怀里。衣服卷上胸口,既不肯脱掉又没法穿好。我只好把衣摆塞进你的口中,好叫你省下那些叫床声免得引来水牛撞门。”

  

  “如今,我年事已高,夜里频频地醒来。但当我转头看到你……”

  

  锁屏时间到,哈利只匆忙扫到前几条油星四溅的动态,已然戴上了痛苦面具,身临其境地体会到德拉科所谓的“言辞优美语气生动”。他赶忙踩住邓布利多绣着星星的袍角来灭火:“这个…写得还挺好……”

  

  火没灭成,还浇了一瓶伏特加——邓布利多抄起了魔杖。

  

  哈利急得团团转,要是邓布利多一把飞路粉去了圣芒戈,恐怕格林德沃就真的要进ICU了!只好使出杀手锏,端来红茶蛋糕给他消气。自从两人分居,邓布利多一杯红茶要加八块方糖,茶都勾芡了。哈利看着牙疼,想到巫师没有麻瓜医保,就毅然决然地拦着不许他多加。眼下顾不得这么多了,铛铛铛一倒就是十块。

  

  邓布利多一听糖块敲击杯壁的声音就坐下了,忍不住咬了一口柠檬雪宝,随后开始搅动茶匙。英国巫师,哪怕天要塌了,也得先把红茶喝完。

  

  哈利趁此机会,先是往自己的INS扫了一眼,果然找不到刚刚那几条动态,遂在桌底下拼命给德拉科发消息:那几条新动态没有一条留言点赞,是不是仅对邓布利多可见?

  

  德拉科装傻:什么动态?

  

  哈利打字快到手抽筋:这么骚的操作,铁定是你出的主意!

  

  德拉科也秒回:我又不是精神暴露狂!

  

  紧接着追了一条:也就是提供了一些设定分享范围的技术性建议……

  

  哈利丢了几个相当不体面的表情包过去: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你的重症监护病房会变得名副其实。

  

  德拉科:圣芒戈是三甲治疗院,不过格林德沃不是英国巫师,好像不在保险报销的范围内。

  

  哈利:???

  

  德拉科:我是说,事情的确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哈利:我有个主意。

  

  德拉科:你是说……

  

  在他们两个毕业前的霍格沃兹,有这样一句谚语:你只要把一个波特和一个马尔福放在一起。意思是小情侣吵架别急着插手,劝分也不对劝和也是错,免得碰了一鼻子灰,他们自己就会好的。这句话流传范围之广,一度让哈利想拽着德拉科退学往麻瓜界一逃了之。但是现在——如果把一个邓布利多和一个格林德沃放在一块儿呢?

  

  消息刚发出去,他们瞬间达成了默契。

  

7

  格林德沃对于认识新人这件事接受良好。

  

  “真的有粉丝想跟我约会?”他对着镜子抻长了脖子,左看右看地调整领结。若是邓布利多在这里,一准要问他是不是打算去上吊。

  

  “当然,”德拉科从身后扔给他一枚镶着灰尖晶的,“试试这个,和你的眼睛更配。”

  

  “巫师还是麻瓜?”

  

  “不知道。”

  

  “男的还是女的?”

  

  “不知道。”

  

  “多大了?”

  

  “不知道。”

  

  “那有什么好去?”格林德沃转过身来,严肃地提出质疑,“比包办婚姻还包办婚姻。”

  

  “网恋都是这样,”德拉科很是无辜,“你去见了才会知道,就像时下流行的开盲盒。”

  

  “盲盒又是什么?”

  

  德拉科意识到这么绕下去是个无底洞,遂起身替他戴正了胸针,又后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整肃道:“你这一身棒极了,看上去只有七十岁。”

  

  打扮打扮,就能年轻五十岁,试问当今巫师皆还有谁能做到,还有谁!格林德沃立刻就把包办婚姻那一套抛诸脑后了。

  

  他知道自己的品味,在一个多世纪的时尚磨砺中经久不衰,风姿不倒。无论对面来的是谁,他都大可以施展一番而不至于落于下风的。毕竟他可是和阿不思·邓布利多齐名的……

  

  呵,阿不思·邓布利多!格林德沃愤愤地擦亮皮鞋。离家出走,阿不思没有追出来,连一条消息都没发——他明知道自己在麻瓜界是不可能有地方落脚的;发布动态,阿不思没有点赞,可见他们之间的过往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牢牢记着了,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既然如此,他也要好好享受一下阔别一百年的约会之夜,哪怕对面坐的是汤姆·里德尔也不管了。

  

  德拉科一路把他送到餐厅,哈利已孤身站在门口了,手上举了一杯草莓奶昔。这意味着邓布利多已经入座,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小小暗号,一切顺利。

  

  至于格林德沃,他虽然觉得哈利出现在自己约会餐厅的门口有些古怪,但架不住这孩子扬起笑容冲自己挥手,并弯着那双绿眼睛使劲夸赞他今晚的扮相。他立刻挺了挺胸膛,觉得自己仍然可以征服全世界。于是他再不多想,也忘了自己的风湿,大步踏进餐厅去征服他今晚的约会对象了。

  

  “你怎么说的?”

  

  他们很自然地并肩往前走,夜灯已在各家店前亮起。

  

  “说INS上有个粉丝想跟他约会。”

  

  哈利噗地喷出一口奶昔,德拉科不满地补充:“严格来说,这是实话——邓布利多有关注他的账号,黑粉也是粉。”

  

  哈利连连摆手,呛得说不出话来。德拉科愈发不满:“你呢?说服邓布利多开启一段新的关系,比驯服鹰身有翼兽还难吧。”

  

  “是的,他是守身如玉的典范,”哈利抚着胸口,“所以我对他说有个麻瓜家长想跟他谈谈孩子收到霍校录取通知书的事。”

  

  德拉科的表情裂开了:“而你还敢若无其事地拉着我离开,不怕他们一见面就把那家可怜的餐厅给炸了吗?”他嘟哝着那家的牡蛎可是很有名的,出点什么事就吃不到了啊可恶!

  

  哈利淡定地把喝到融化的奶昔往他手里一塞:“不会,请给一对共同生活半世纪的老伴多点信心。他们像两棵树的根节一样融搅了一辈子,连死都不会相隔太久的。”

  

  德拉科唔了一声,安静下来。哈利瞟他一眼,没由来地一阵心虚。

  

  “对不起,”他主动开口。

  

  “为什么,”德拉科声音有些飘。

  

  “前几日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体面……”哈利乖觉地续上后半句,“还教你伤心了。”

  

  德拉科没说话了,可见确实是丢份又伤心的。

  

  “我不是有意的,”哈利低着头掩去了表情,“只是有些害怕。”

  

  德拉科握着奶昔没喝也没丢:“害怕什么?”

  

  哈利放慢了脚步,盯着自己的鞋尖:“我租着邓布利多的房子,每天看到他与格林德沃磕磕绊绊地过日子。他们彼此挖苦,无时无刻不厌弃对方的言行。邓布利多那样一个人,即便在学校里相处了七年,你再想不到他在生活中会被老伴激得那样气急败坏的。可他们谁也离不开谁了,德拉科,那已经不能以亲密关系来概称——他们活成了彼此的半身。”

  

  德拉科若有所思。

  

  “看着他们,就像把你和我的未来一眼望到了头。我害怕有一天,爱情消亡,我们相看两厌,却被岁月以习惯为名,紧密地绑缚在一起。又或许我们相爱到了最后一刻,但总有一个人要先走,另一个被留在世上慢慢枯萎。我害怕这样的亲密,”他郁郁地说,“该死的亲密。”

  

  德拉科以为这便是判决了。他有一肚子辩驳的话要说,可都哑在了腔子里。直到哈利又冷又滑的手,试探着找到他的手,然后轻而坚定地扣住了。

  

  “但是啊,”他扬起头来,轻快地笑了笑,“现在看到他们这样,又觉得很有趣,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德拉科的心仿若被他扣在手里,喉咙发紧:“'也不是不能试一试',算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戒指被格林德沃捡漏了,你还得再准备一枚更大的。”哈利一说完,松手拔腿就跑。

  

  德拉科当即追着他打出半条街去。

  

  餐厅里,格林德沃甫一见到卡座里白胡子白发的慈祥老爷爷形象,就如同被施了石化咒一般定在那儿,进退两难。

  

  邓布利多聪明一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摆出他最宽和大度的微笑:“又打算逃跑一回吗,盖勒特?”

  

  格林德沃毫不犹豫地抽开椅子坐下了。

  

  两个加起来毛二百五的成年人面对面约会,就算刚刚冷战了二十四小时整,也不会像年轻人似的毛毛躁躁,是不是,都体面。邓布利多超然一笑:“看看吃点什么。”

  

  格林德沃很矜持地要了份千层面,指指对面那杯浓稠的茶:“又加了几块糖。”

  

  邓布利多笑而不语,很好地维持着一个分手已满一天的前任的风度。格林德沃干咳一声:“牙还好吗?”

  

  “还好,”邓布利多礼尚往来,“你的风湿没发作吧?”

  

  “没有没有。福克斯涅槃顺利吗?”

  

  邓布利多想到孩子光秃秃的尾巴,顿了顿:“出了些小问题,但会好的。”

  

  格林德沃一听就要给纽特写信咨询:“怎么回事,什么问题,是不是没有及时给孩子清窝感染了?”

  

  邓布利多忍忍忍忍不住,搁下茶匙说了句:“从来没动过手的人,现在知道操心了。”

  

  格林德沃理亏:“那这次回去我给他清。”

  

  说完自己愣了一下,眼珠顿时瞥开去望向窗外。但这一次,邓布利多既没有出言嘲讽,也不再拒人千里。他沉默到糖块完全融化,用钢勺轻轻点了点杯柄,像他站在霍格沃兹的大礼堂里,无数次对新生讲话之前的开场白。

  

  “盖勒特,我很抱歉把宾客名单这样的事都交给你一个人去做,我们应该共同校对的,因为它很重要。这么多年以来,我以为让你离开纽蒙迦德便是一切的结束,但那栋房子对你来说或许只是另一重意义的监牢。是我忽视了这一点,很抱歉。”

  

  格林德沃不料他会这样说,连自己的千层端上来都忘了给小费。

  

  “我并不觉得那是监牢,”最终,他也只有这番简洁的应答,或许是多年归隐消磨了他雄辩的才能,又或许面对邓布利多,他不再需要解释什么。

  

  他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半生,而他们的半生,又几可等同于许多巫师或麻瓜的一生了。对很多人来说,那是漫长到遥不可及的相处,长到可以用共生来替代那相处二字。

  

  “其实今年六月,我就打算退休了。米勒娃会接替校长的职务。”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宣布。

  

  “哦,”格林德沃含糊地说,手却颤巍巍地握不住刀叉,“学生会想你。”

  

  邓布利多便笑:“你介意么?”

  

  格林德沃叹气:“我若是介意,还会让纽特和哈利免费住在阁楼上么?”

  

  “那你的风湿……”邓布利多又问。

  

  “不太好,”格林德沃立刻抚上膝盖哎哟哎哟,“是很不好。你们英国的治疗院,居然是建在湖边的。马尔福家那个不长眼的小子还给我安排了一间湖景房……”

  

  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搬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邓布利多忽然想起来:“你发在INS上那些动态……”

  

  “是仅你可见的!”格林德沃生怕再被赶回圣芒戈,立刻抽出手机表忠心。

  

  邓布利多看也不看:“那也删掉。”

  

  “???你读完就一点也不感动吗阿不思?”

  

  “谢谢你,但请删掉。”

  

  格林德沃边走边低头操作了一番。

  

  “……你是不是转为仅你自己可见了。”

  

  “我留着自己看也不行?”

  

  “删掉!”

  

  回到家果然由格林德沃兢兢业业替福克斯清了窝,邓布利多抱着秃毛凤凰在一边给麦格写推荐信。写完之后巡视了一番格林德沃的成果,留下“不如不清”四字评语,自己上楼洗漱了。

  

  格林德沃诚惶诚恐,站在楼梯转角不敢跟上,卷了袖子就要重来。邓布利多咬着牙刷远远甩下一句:“留着哈利回来再清吧。”

  

  “那还给他留门么?”

  

  “不了,”邓布利多思忖片刻,“起码今晚不用了。”

  

  格林德沃遂心安理得地锁上门,躺上他暌违一夜的、和邓布利多睡了半个世纪的床。

  

  半个多世纪啊……

  

  比之许多人的一生还要长。

  

  在此之前,他断定自己无法容忍这样千篇一律又籍籍无名的生活,所以早早摸到了自己那颗蓬勃的野心。他想他绝不能辜负自己的天才,直到有一天人人都听闻他的名,人人都顺从他的意。如若不然,这一生可是白活了。

  

  他也曾不加掩饰地嗤笑过十六岁的邓布利多。每天早上煮牛奶,煎鸡蛋,烤面包,把昏昏沉沉的妹妹叫起,梳她那一头永远也梳不通的头发。等她的早餐用完,午餐的时间就到了。那样日复一日,看不到希望的轮回,就连邓布利多自己都难以忍受——

  

  但他也终于尝到了滋味,从纽蒙迦德到麻瓜房子。不再讲宏大到胀破天空的期许,不再握有生杀予夺的权柄,他走在伦敦雾蒙蒙的街头,就像任何一个垂垂老矣的英国男人。于是生活忽然落到了实处,就像书架上莎翁的十四行诗。若有曾经的追随者问:吾王,你如何能忍受这苍白乏味的生活?他会说:翻开你手头最近的一本书,答案就在其中。从过去到将来,诗人和剧作家们就是用自己语言中极其有限的数千个常用字词,翻作出永远也不会重复的文章。倘若羽毛笔可以做到,人和人为什么做不到呢?他与邓布利多共度的日日夜夜,没有一天相同。

  

  至于那些史官,他们懂得什么?他知道,自从邓布利多将他保释,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便将成为他永世的污点。并且这一次,是他亲手在荣耀勋章上加盖的污点。他将不再拥有魔法部的信任,不再受到傲罗司的青睐,不再享有威森加摩的豁免,一生的成就将止步于霍格沃兹那一幢小小的城堡内,家长和学生都不会再无条件地爱戴他。甚至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都不愿再与他交换学生。

  

  当他在决斗中扼杀了格林德沃的雄心时,同样也赔上了自己今后全部的荣光。他的名字将从巧克力蛙的卡片中撤下,《霍格沃兹,一段校史》当中,只会在他的决斗成就下加一句:二十年后,徇私假释盖勒特·格林德沃。

  

  他们妄图用这样几个字,就把他和邓布利多的后半生一笔埋葬。往后不会有人知道,他和他是怎样相扶相伴着走过了曾经最鄙薄最无法忍受的生活——那抱着购物袋、打着手机键盘、批阅着羊皮纸、和晚辈们且打且闹走过的生活。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能?

  

  格林德沃在枕头上微笑起来,是了,他们不能。在事实面前,谁也无能为力。

  

  “阿不思,你睡着了吗?”

  

  “没有那么容易。”

  

  格林德沃将口鼻半埋进被堆里:“我曾梦见你将我关在纽蒙迦德的高塔上,直到我死。”

  

  邓布利多模糊地应了一声:“什么时候?”

  

  “那次,我把你拍醒的那次,外面下小雨。”

  

  “哦,原来你就为了一场梦把我从凌晨三点骂到五点。”

  

  “我没有骂你,”格林德沃反驳,“我是在用如诗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情绪。”

  

  “你是在阴阳怪气,”邓布利多总结。

  

  格林德沃嘟囔着话可不能这样说,而后又道:“我梦见不止一次。”

  

  “如果是这样,我会给你写信,”邓布利多拍拍他嶙峋的手背,笑声温和,“不过你这被关疯了的家伙,肯定憋不住要写信骂我是个老混蛋的。”

  

  格林德沃沉默许久:“而你会忙得几年才回我一封信。”

  

  邓布利多没再说话,也许是睡着了,也许只是被他叙述的可能带飞了思绪。老者觉轻。格林德沃就这样数着心脏的节拍,仿佛又回到纽蒙迦德的硬板床上。他身边侧躺的邓布利多忽然出声,梦呓般的:“盖勒特。”

  

  “怎么?”

  

  “抱着我好么?”

  

  他便翻过身去,抽出一条胳膊搭在了老伴的腰际。对一个毛一百二的老人而言,这动作不那么容易,因此他窸窸窣窣的,颇是努力了一阵。而后卧室里又归于安宁。

  

  云层移走,清寒的光亮从窗口斜照而入,在邓布利多褪了色的头发上折出一点微光。

  

  格林德沃的一生,野望抱负皆是逝水流沙,只有月光像邓布利多不修边幅的银发,夜夜流照在他的掌心。那是他被剥夺所有之后最终保有的一切。也只有到这时候,人才会明白什么对自己最重要。

  

  庸常,你的名字是幸福。

  

  FIN.

  

乌鱼酱的冰激凌本现货指路@霍格沃兹乌鱼 ;微店名:霍格沃兹食堂。

春秋只转载要事,但人生却是由每天的生活构成,大概想表达这个意思。这篇大量夹带彩蛋,写的时候卡顿,回看觉得很有趣(虽然ooc)(极度ooc)


【FB/Thesewt】月光滚烫

*是和@非格 一起写的花絮后续w

*警告:pwp/霜星,以及其他雷点无数,请慎入


      他在高空坠落的梦中惊醒。

      阳光打在眼皮上,Newt不禁眯起半晌复又掀开眼睛才适应。前一刻的记忆还留在桂林山顶,他怀里抱着幸存的麒麟安抚,而下一秒,他就在吊床上醒来了。

      他翻身而下,看着软布包扎的手掌只茫然了半秒,便福至心灵地意识到这是谁的杰作。一股冲淡疲乏的兴奋涌上心头,他快步走过昏暗的廊道,便听见Theseus的低声哄弄配合着麒麟幼儿撒娇似的啼鸣从厅室传来。

      后续见@sisphus 



骨科酱七夕快乐!可以猜猜哪些部分是@非格 ,哪些部分是我写的🧐

嘻🥺

(这篇精彩的部分都不是本人写的,收录的时候会重修一篇,请高抬贵手

火速肝稿🥹

The Second Second:

小鸟辛苦了🥺

亦茗:

Constellations of stars, 
Murals on city walls, 
I don't see nobody but you, 
You're my vice, you're my muse, 
You're a nineteenth floor view.


《Fensterln》预售开启

配对 Draco Malfoy x Harry Potter

类型 文画合志

 


参本老师(lof name)

 

文本

Ara@德哈研究中心 

@猛虎落地 

@西格瑞 

@横竖横 

@The Second Second 

@麦小龙包的甜品站 

@Typewriter 

@十方🍑 

@Grace粽子🍙 

@祎浔 

@孤高の浮云 

 

漫画

@籾山阿亚 

@阿邑邑 

 

周边

@W_Tail  贴纸

@怪生音  A5色纸

@冷水坑  A5色纸  

@吃货茶  吧唧

@わさび (芥末) 明信片

@雷诺瓦  邮局回信

 

刊本收录内容

字数 14.3万+

漫画 12p

 

全套包含

本体x1+色纸x2+吧唧一对+明信片x1+贴纸x5+邮局Fensterln回信x1

 

工艺

刊本装帧

封面 珠光/超感(根据打样情况而定)

内页 欧维斯

*销量过300封面字体烫白

 

周边工艺

色纸 流沙金包边

明信片 珠光

吧唧 磨砂

贴纸 PVC

回信 牛皮纸

 

定价

本体 74/本

色纸 18r/张,共两张

珠光明信片 3/张

吧唧 15/对

贴纸(共五张) 10/套

 

全套购买135 (139-4)

*随本附赠《回信——Fensterln》

*预售全套前三十130r/套

 

预售时间

6.12晚8点——7.17晚12点

*预售结束一个月后发货

 

Weixin支付

wwr010113

 

通知群

475364322

 

*CPSP待定参展,CP29双日直参30-50套,场贩通知群同上

 

Staff

主催:亦茗

校对:Hanabi Studio

排版:薛恕

封设:兆兆

宣图:兆兆

代理:老干部工作室

 

预售点我 


Boy, you got me hooked on to something, 
Who could say that they saw us coming?

 

*封底文案出自dhruv《double take》歌词。

碎碎念:《Fensterln》翻译过来,是十几岁的小孩背着大人偷偷爬上窗户的意思,让我代入了德哈二人偷偷谈恋爱的样子,想想就很可爱!做成粉色的本本也是希望德哈可以一直拥有甜甜的恋爱~


最后,红心+蓝手+评论抽取两位幸运儿,代替他俩送上大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