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横

红茶要配白兰地

【DH】呼神护卫(下)


*原著向小甜饼
*警告:微量NM→SB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五年级时,德拉科在纳西莎的授意下加入了DA,可他无论如何也召唤不出自己的守护神。


  
十一
  书上说,将近半数的巫师都会继承父母的守护神。
  
  书上说,麻瓜巫师的守护神总是由着他们的性子来。
  
  书上说,有的巫师养什么样的宠物就有什么样的守护神。
  
  书上还说,极少数巫师的守护神代表了他们的心上人。
  
  心上人……
  
  一定是书上说错了,对,就是这样。或许有的巫师第一次召唤出的守护神会被离你最近的那个人影响,哈,也许他能靠这个写篇论文去骗个梅林二等勋章什么的呢?
  
  德拉科闯入母亲书房时仿佛喝醉了,胡思乱想着摸过一排排厚重的藏书。他要把那本该死的《守护之神》再看一遍,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格兰芬多雄狮在“德拉科期待的守护神”名单上位列榜尾,梅林作证,他宁可召唤出一只摄魂怪来。
  
  那手抄本太薄了,他单腿撑在梯子上摸索了一会儿仍然没能找到。上回取书的地方凹进去一块,是了,就是那儿。
  
  德拉科伸长手指探进去,跟着小册子一起被抽出来的还有两个细长的玻璃瓶。
  
  他急忙弯腰一捞,但是太迟了,它们一前一后滚落在地,其中一个摔得粉碎。
  
  一缕柔软的银色细丝从碎裂的玻璃屑间飞扬起来,晃悠悠穿过房门的缝隙漂浮而去。
  
  这根本不是什么香水瓶,而是专门用来保存记忆的容器。德拉科屏住呼吸,跟着那一缕青烟般的回忆走了出去,它最终钻入了卢修斯那间专门接待政要的书房。他的书架后面有个暗门,放着男主人私藏的冥想盆。德拉科小时候在庄园里探险的时候曾经偶然撞开过暗门的机关,他轻而易举就跟了进去。
  
  他看着那段记忆完全融进冥想盆里,耸起鼻翼深吸一口气,把脸埋了进去。
  
  天地倒悬。
  
  陌生的巴洛克建筑,高耸气派的白色圆柱撑起前廊与门户,墙边生满随风招展的爬山虎,此外没有多余的装饰。整栋宅子就譬如一位落落大方的名门闺秀,因为知道自己美得无可缺憾而不屑作任何妆扮。
  
  布莱克老宅,德拉科不作他想。不是格里莫广场12号,而是真正属于布莱克本家的宅邸。早在他出生前这座美丽惊人的建筑就随着子孙的离散而被荒草覆没,但它洁白的墙面和洒满阳光的花园曾经是德拉科睡前故事的常客,母亲说起这些时声音总是温柔得足以沁出水来。
  
  这是纳西莎少女时代的记忆么?
  
  屋里有人声,隐隐夹杂着瓷器的碎裂声和女人从压抑到尖叫的哭泣。他顺着地毯拾级而上,寻找这些争吵的源头。
  
  所有人都聚在客厅里,刚才站在草坪里向上张望时唯一一间窗帘飞舞的房间,因为这些他认得的不认得的母家亲戚需要在吵得不可开交的间隙开窗透透气。
  
  争吵的中心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孩——很少有人能让德拉科愿意用上这个词——一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长辈围绕在他身边又哭又骂,而他只是环抱着手臂四顾众人,满脸兴味,似乎在看一场演砸了的话剧。几缕黑发垂落在他额前,显得随性又典雅。
  
  “自从他被分进格兰芬多那天起我就知道了,”年纪最大的那个老人坐在轮椅上,拐杖重重点地,“早晚布莱克家要把他除名。”
  
  众人神色各异地交换着眼神,显然他这句话分量很重。男孩身后面相刻薄的贵妇人死死扭着手帕,双颊通红,不知是为了愤怒还是羞耻,她抑制着几乎冲口而出的尖利叫声。她身边垂手立着另一个男孩儿,看上去更年轻也更隐忍,不赞成地望向那个不羁的少年,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劝他几句,但终于没有出口。
  
  与那少年同辈的布莱克三姐妹只出现了两个。或许是预感到自己日后也会遭逢同样的命运,安多米达为这个判决愤愤别过脸去;而更漂亮也更疯狂的贝拉特里克斯唇边泄出一丝讥诮的微笑。
  
  小妹妹纳西莎不在,她去哪儿了?德拉科忽然很想看看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对除名这事儿没人提出异议。有时就连德拉科也觉得布莱克们的家训偏执得有些天真,永远纯粹,真的可以千秋万代么?
  
  “那我走啦,”身处暴风核心的男孩本人满不在乎,他笑嘻嘻地迈开步子,“请让一让,我亲爱的表姑父。”
  
  那大腹便便的男人嫌恶地闪到一边,似乎连碰也不想碰到这个跟格兰芬多混在一块儿自甘堕落的表侄。
  
  少年的神色变得很冷漠,高傲而厌倦,他闪身快步走了出去。
  
  德拉科忍不住跟了上去,房间里的女人又开始尖叫,他很奇怪布莱克家的男人们怎么忍受得了她那些不带重样的辱骂。
  
  黑发少年,也即他的表舅小天狼星·布莱克,一路溜溜达达吹着口哨,穿了一身浆洗旧了的白衬衫穿过厅堂。不像是刚被家族除名的小少爷,倒像是个干活偷懒被主人家赶出门的帮佣。
  
  德拉科在前廊转角看见了纳西莎,她倚着沁凉的石柱,脸上是那种阅尽繁华后的倦怠,明艳不可方物。那时她还只是纳西莎·布莱克,满头秀发披在肩头,不需要精致的妆容来掩饰嘴角眼尾深深下撇的纹路。
  
  “哟,西茜,”小天狼星跟她打着招呼,脚下不停,“你怎么没在上面替我送别?”
  
  纳西莎抬起她被织金薄纱包裹着的浑圆手臂拦住他的去路,眼波欲流未流,指间夹着的高脚杯里盛了半杯红酒,像在等他一个吻手礼。
  
  “你去哪儿?”
  
  “詹姆那儿,”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回见姑娘,还有……”
  
  她抬起了眼眸。
  
  “我喜欢你的新披肩!”风把他的声音送回来,很漫不经心的。
  
  他就这样一阵风似的掠过了她,离开的瞬间带起的微风扬起她的发梢。她转身站直,在阳光下眯起双眼,看着他随手扯过一根草茎衔在嘴里,一边嚼一边双手枕在脑后,跨过了雕花大门。
  
  那些飞扬跳脱的履风少年,又岂是女孩儿一带披帛可以牵绊得住的。
  
  德拉科再回头时她已不在那儿,徒留一地的碎玻璃,和一点淡淡的枸橼香。随即她出现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落地窗豁然洞开,洁白的帘幔被穿堂风扬到半空。
  
  长裙飞转如花开,有那么几秒德拉科以为她会飞身跃下,但是她没有。她双手牢牢抓着雕栏直到关节发白,随后在狂风中举起了魔杖念了句什么。德拉科看不清她隐没在乱发中的口型,但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纤长明亮的银丝从她的魔杖里倾泻、抽长,如同两道丝绸交织追逐着汇聚成一只漂亮的守护神,在灿烂的阳光里跑向远处那个白衣黑发的年轻人。
  
  一只银色的大狗。
  
  它亲昵地围着小天狼星撒娇,他有些吃惊,蹲下来摸了摸大狗的脑袋,然后双手又插回口袋里,晃晃悠悠向前走去。
  
  她由始至终没有说话,而他由始至终不曾回头。
  
  那一年西里斯十六岁,纳西莎二十岁。
  
  二十岁的女孩子已经像女人那样盘起高耸的发髻,目送上面的姐姐穿上嫁衣;而十六岁的男孩子,那就真的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德拉科完全明白了,母亲并非不能召唤守护神,她有一条大狗,曾经奔跑过半英里的碎石子路追上一名绰号大脚板的少年。它是她永远不能为人所知的一个秘密。
  
  就像德拉科的一样。
  
  他对那个立在阳台上看不清面目的女孩子涌起了一种深深的同情,继而决定替她把这个秘密保守下去,下定决心的瞬间,他便和她结成了某种密不可分的同盟。
  
  幻境湮灭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银线又从冥想盆里飘了出来,德拉科用修复咒把它装回那个本已破碎的小瓶子里。
  
  他的双脚重新触到坚实的地面,心脏狂跳,满头都是冷汗,近乎虚脱。厅里传来落地钟的自鸣。 
  
  我认输了,他在心里小声说,一边把脸埋进掌心,我认。
  
  他想起自己的小狮子,那也将成为他一生不可示人的滚烫的秘密,为他那不能诉诸于口的心上人。
  
  是了,心上人。他和他的母亲一样爱上一个格兰芬多,这是循规蹈矩的斯莱特林一生最大的悖逆。这种感情不是直到此时才诞生,早在它还无以命名时,便早已形成,在伪装之下炽烈燃烧。

  
  爱情也许一直要到这时才真的变成爱情,当它不再像胎儿似的朦朦胧胧地在母体内部痛苦地涌动,而是能呼吸、有嘴唇,敢于自己命名、敢于自己承认的时候,这才终于明了。

  
十二
  “听说了么?马尔福终于接受了特别调查行动小组的组长胸徽。”
  
  “连马尔福也?哦,纯血的堕落。斯莱特林从几时起成了魔法部的走狗?”
  
  “是啊,我原以为他的脖颈会更硬一些!”
  
  “这一把我站大难不死的男孩。想想,马尔福和乌姆里奇,食死徒和粉蛤蟆,神秘人和福吉。魔法部等于不打自招。”
  
  “省省吧,那家伙只是为了跟哈利·波特作对。”
  
  这些隐秘的消息从这条舌头飞到那条舌头,伴随着温热唇齿间的飞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传开去,成为了当日的校园头条。
  
  事实上,前天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或许可以解释马尔福的忽然站队,只是有求必应屋里的那场纷争鲜有人知。当时整个屋子的韦斯莱都在为金妮成功召唤出一匹银色小马驹而欢呼,哈利低声问德拉科是否有进展。
  
  他忽然像被火舌烫到似的避开了哈利的靠近,片刻之后脸上堆满了嫌恶。
  
  哈利吃了一惊,旋即流露出一点受伤的表情:“你怎么了?”
  
  “我做不到,你听不懂吗?”德拉科冷淡地说,尽力不去看他睁大的绿眼睛,“别来烦我。”
  
  哈利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德拉科眉梢又浮上久违的讥诮,“让我一个呆着,圣人波特应该去辅导他天赋异禀的小女朋友!”
  
  “他怎么回事?”哈利相当懊恼,通红着脸颊向罗恩抱怨,“好像早餐吞了一只炸尾螺似的乱喷火星子!”
  
  罗恩向前跨了一步挡住自己的妹妹,“马尔福,不准扯上金妮。你有什么毛病?”
  
  “这还不明显么?”角落里响起一把阴恻恻的声音,间杂几声冷笑,“他不可能使用守护神咒,因为他爸爸曾经是个食死徒。”
  
  扎卡赖斯·史密斯坐在一把旧皮椅上,脸对着靠背露出挑衅之色,双腿岔开在地上一点一点。
  
  “德拉科,别听他的,”哈利忍耐地说,“你可以再试试,上一回——”
  
  “他说的没错,”德拉科打断哈利,“没有守护神,前食死徒,他说的哪一点不对?”
  
  玛丽艾塔站在秋·张身后,咬起了下唇。
  
  “你知道吗?我早就受够了,波特,”德拉科环顾四周的DA成员,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你、韦斯莱、万事通,还有你那丑陋的自鸣得意的守护神咒……”他在念起那串拉丁语时发了个万分嫌恶的爆破音,“我真的受够你了,这是我干过最愚蠢的事。”
  
  他说的是真心话,出于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原因他正在亲手扼杀他的初恋。也许他这一辈子的确干过很多傻事,但像这样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干一件蠢事,那况味真是无法形容。
  
  德拉科又一次缺席了他的DA活动,下一回也是。而这一次他窝在斯莱特林地窖那熊熊燃烧的壁炉前把自己缩成一团,心里明白哈利再也不会扣开蛇窝的门来找他了。

  曾有一次哈利拒绝握上他的手,从此他对于自己想要的都不敢去争取,只能远远保持着眺望的姿势。

  守护神咒,他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咒语,以爱和希望的名义让他绝望。假如他有一个女儿,一定把她抱在膝头上,永远不教她学这么悲伤的魔咒。
  
  “哈哈,潘西,他看起来好像一只西瓜虫,”布雷斯捧着一杯热可可呵气,“今晚不是你的约会之夜吗德拉科?”
  
  他在德拉科钳起一粒火炭扔进他嘴里之前讪讪闭上了嘴。
  
  去他的决斗之夜。德拉科叹了口气,把冰冷的冻鱼似的双手捂进口袋里暖着,突然摸到了一枚圆币。
  
  假加隆!昨天走得太急竟忘了把这东西扔还给哈利。他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快看,西瓜虫变形,”布雷斯喝光了他的可可。
  

  德拉科连铁钳带火炭一并砸过去,世界安静了。


  第二天德拉科成为乌姆里奇心腹的消息就人尽皆知了。午餐时全校都目睹了乌姆里奇经过德拉科身边时弯腰对他说了句悄悄话,德拉科点点头,随后露出那种谄媚的假笑。
  
  扎卡赖斯在背后高声问道:“嘿哈利,你猜她是不是在请马尔福跟自己跳舞?”
  
  哈利没有理他,经历了五年的德拉科之后这种程度的找茬引不起他半点兴趣。
  
  “哦,我真想把他踢出去,”罗恩做了个倒胃口的鬼脸,“当初怎么会把这种人也招进来。”
  
  赫敏则低声安慰哈利事情也许没那么糟:“至少他离开的时候也没再用那个词喊我,你说呢?”
  
  哈利忧心忡忡地按住了胃,暗想他是否不该逼德拉科练习守护神咒,梅林知道那金头发小混蛋的自尊有多高。扎卡赖斯仍然在后头说些阴阳怪气的闲话,口齿因为咀嚼着牛排而更加油腻恶心。哈利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对他说了句让罗恩拍手称快而大部分人都不明就里的话。
  
  “你出局了,史密斯。”
  
  他哗一下推开椅子离开了大厅,赫敏看了扎卡赖斯一眼,那张脸涨成了难看的酱紫色。她急匆匆跟了上去。
  
  我完了。德拉科扔下刀叉。我竟觉得他生气的样子也这么迷人。
  
  那天晚上哈利的小课堂没能顺利开始,有求必应屋怎么都不肯听从他的愿望打开。唯一的可能是被人捷足先登了,但活点地图上无法显示万应屋里的人名。这种状况一连持续了三周,DA的成员们开始不安起来,许多赫奇帕奇都随着扎卡赖斯的出局而不再参加活动了。
  
  “会是马尔福吗?”罗恩迟疑。
  
  “不,不是,”赫敏斩钉截铁地说。
  
  罗恩一脸虚弱:“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我好几次看见他跟乌姆里奇窃窃私语。”
  
  “如果是他,三周前他就该把我们的防御同盟拿去给乌姆里奇当投名状了。是吗赫敏?”
  
  “哈利说对了一半,”赫敏咬着指甲沉吟,“我在那张签名的羊皮纸上使了个小小的恶咒,如果真有告密生我会知道。”
  
  “关键时刻总是你来挑大梁,”石砖里的魔法大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哈利听见一个熟悉的刻薄声音,拖着他华而不实的长腔,“我从此真心实意喊你万事通,亲爱的格兰杰。”
  
  德拉科·马尔福,在近一个月后重新出现在这个秘密同盟中:“别愣着,快进来,所有人!”
  
  “不,你说什么都像在嘲讽。”
  
  赫敏审视着他光滑的脸,第一个走了进去,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们顾虑重重,最终在哈利的带领下也鱼贯而入。德拉科推上厚重的铜门,它迅速消弭在灰砖中。
  
  “你在玩什么把戏?”哈利抬头直视着他,翠绿的眼里燃烧起明亮而冰冷的火焰。
  
  “救你,波特教授,”德拉科无法移开视线,见鬼的波特为什么靠他这么紧密?他已经很久没跟哈利距离得这么近了,近得好像一低头就能,嗯,你知道,亲上去。
  
  “天哪!”赫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这几天你们谁见过扎卡赖斯?”
  
  “这小女巫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她真的什么都知道,”德拉科几乎笑了,“我甚至还一句都没说呢。”
  
  哈利心中隐隐猜到了一点,人们不由自主把目光聚焦到在场唯二的赫奇帕奇身上。
  
  “别看我,”帕德玛·佩蒂尔耸耸肩,“男生会更清楚些。”
  
  厄尼·麦克米兰的脸色变得刷白:“没有。很久都没见过他了,我以为他只是不想跟我们打照面……”
  
  “不是不想,是不能,”德拉科冷冷接过话头,“他现在是乌姆里奇办公室的常客,除了那儿他哪里也去不了。那张脸连高尔和克拉布看了都吃不下小蛋糕。我真的不该惹你的,格兰杰,请原谅我过去的无礼。”
  
  德拉科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那张心爱的脸,赫敏则骄矜地扬了扬下巴。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恩问,“我觉得你们在打哑谜。”
  
  “好吧,我们总得照顾那些既不聪明也不好看的人,是不是?那天你把史密斯赶出了DA,勇气可嘉波特,”德拉科的音调变得柔软,他看了哈利一眼,哈利莫名其妙红了脸,“但你忘了让他把金币留下,这么一来能知晓活动时间的编外人员就变成了两个,而只有史密斯长出了那些可怕的疱疹。况且一直以来乌姆里奇依赖我的消息都没能抓到你们的影子,她不再信任我了。”
  
  “所以你才先一步呆在有求必应屋里,”哈利喃喃地说,“你放假消息给她,然后在真正的活动时间阻止我们进来。”
  
  “是啊,”德拉科慢悠悠地说。
  
  赫敏欢叫了一声:“你的脑子也不赖。”
  
  “我大概是疯了,”罗恩脸色不大好,“有朝一日我居然听见赫敏和德拉科互相吹捧。”
  
  “以及你又喊了他德拉科,”赫敏友情提醒。
  
  罗恩掩面。
  
  哈利忽然问:“为什么开门,独独在今天?”
  
  “你真问到了点子上,”德拉科双眼盯着紧闭的大门,“因为她今晚会亲自出来,嗯,抓小耗子。我不能看着你被她吃掉,波特。”
  
  这句调情被厄尼破坏了意境,他煞白着脸出声:“那个…身为级长我有必要问问,扎卡赖斯的脸到底成了什么样儿?”
  
  “你很快就能看到了,”德拉科轻声说着,没有回头。
  
  门在震动,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力量正从外面想把它撞塌,好冲进这些年轻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哈利上前一步与德拉科并肩,低声命令:“各位,举好魔杖!”他同样没有回头。
  
  万应屋的铜门豁然洞开,乌姆里奇踩着细高跟站在门外,用一种甜腻腻、笑眯眯的语气开口:“真遗憾,小马尔福先生,你背叛了我。”
  
十三  
  “障碍重重!”
  
  “除你武器!”
  
  “我说弗雷德,我们真的要在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身上检验黑魔法防御术练习成果么?”
  
  “不然呢,乔治?”
  
  “没什么,恐怕这次我们真的会被开除。”
  
  “挺好的,这样妈妈就没理由反对咱们开店了。”
  
  “你们说的对,开除就开除!”
  
  “开除就开除?赫敏,你是不是吃错他们什么药了……哦BloodyHell,粉身碎骨!”
  
  “嘿金妮,你能不能——”
  
  金妮反手就在迪安右边甩了一个蝙蝠咒过去,费尔奇跟他的洛丽丝夫人同时尖叫起来。
  
  德拉科看得腿都软,“我不在这段时间你都教了他们什么!”
  
  哈利看了也腿软:“梅林在上,这可不是我教的!”
  
  开玩笑,他教黑魔法防御术,又不教黑魔法。
  
  乌姆里奇熨烫得一丝不皱的粉色一步裙侧面被纳威的粉碎咒打出一条大口子,她的笑容僵了一下。这一幕很恐怖,因为一直以来她的笑容就像长在脸上的一张面具,想想吧,面具,僵了一下。
  
  “波特先生的业余兼职做得不错,你们真是他的得意门生,”她继续笑吟吟地、缓缓地说,“是时候让你们明白小孩子和大人到底差在哪儿了——呼神护卫!”
  
  她往后连退几步,魔杖里跳出一只龇牙咧嘴的银色大猫,围着她身边在一个极其有限的范围中奔跑起伏,很快她矮小的身影就被银丝完全包裹了进去。
  
  起初没人明白她为什么忽然用了这个咒语,羞辱没有守护神的德拉科么?但从费尔奇抱起猫落荒而逃这一点来看,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寒冷是最先降临的,随后是绝望。那种与激战如影随形的亢奋感和并肩作战的快乐骤然之间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沁出的无边无际的绝望。最后是麻木,被没有记忆也没有明天的潮水呼啸着淹没。
  
  哈利第一个明白过来,没人比他更熟悉这种致命的寒冷意味着什么了,他拼命举高了冬青木魔杖:“摄魂怪!”
  
  也正是在那一瞬他知道了暑假里攻击他的摄魂怪究竟从何而来。德拉科说对了,她真的想要他的命,她要他永远闭上嘴。
  
  那些来自地狱的怪物追逐着年轻人的快乐情绪纷沓而至,肆无忌惮地从走廊半空交替略过,丝丝缕缕享用着名为希望和欢乐的美餐。
  
  学生们直到这时候才真的慌了神,仓促之间似乎连拉丁文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这里没有谁的守护神咒用得比哈利更好,他们停下动作,看向他们的黑发救世主。他大难不死,他无所畏惧。
  
  哈利尽力不去听脑海中女人凄惨的尖叫声:“护神……”
  
  “除你武器!”
  
  他半个身子都随着这句甜腻腻的咒语向后栽了一下,冬青木魔杖脱手而去。
  
  摄魂怪的阴影吞没了他,绝望的潮水拍击着意识的海岸,女人又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
  
  求你……杀我吧……求你……不……别碰哈利……
  
  “别碰哈利!”他听见有人这么说,“呼神——护卫!”
  
  像有一只手抹去了他镜片上黑色的雾气,哈利的视线瞬刹间变得清明起来。他枕在谁的大腿上,一头强壮漂亮的银色狮子正跃上半空,狠狠咬住其中一只摄魂怪的脖子。它尖而黑脏的长指甲痉挛着,尖叫着在无比盛大的光芒下畏缩而去。
  
  这是谁的守护神?比任何人都耀眼,比任何人都强大,就连乌姆里奇的波斯猫都在那响遏云霄的嘶吼中委顿下来,喵喵几声又散成了一团银色气体。
  
  狮子发出胜利的吼声,它前爪搭在地上,尾巴高高翘起,身后逶迤着的银丝尽数束拢进一根朴实无华的魔杖尖端。
  
  哈利认得那根魔杖,山楂木的,独角兽毛芯,大概十英寸。
  
  德拉科的魔杖。
  
  狮子从战斗中跳过来,低头在哈利的唇上点了点。
  
  就像被露水亲吻。
  
  巫师们常说摄魂怪之吻是世上最恐怖的刑罚,而他刚刚拥有了世上最美妙的经历,一个来自守护神的吻。
  
  当你爱着什么人的时候,沛莫能御的力量就从那里源源不断涌出。那一刻,哈利明白这一幕将会保存在他心中,并且永远成为他召唤守护神的最快乐的回忆之一。
  
  他捡起罗恩扔回来的冬青木魔杖,也放出自己的牡鹿,在狮子无法顾及的角落驱散了另一只摄魂怪。
  
  德拉科看见牡鹿时显得不知所措,他希望哈利能看见自己的守护神,又希望他永远别看到。他脸上泛起不知是因打斗还是羞涩现出的潮红,挥了挥魔杖好像要把狮子打散,但它并不肯如他所愿,反而愈加自豪地挺起胸膛,从走廊这一头奔向另一头,向牡鹿摇起尾巴上的小毛球。
  
  他的爱恋,他的仇雠。
  
  他的骄傲,他的卑微。
  
  他的希望,他的绝望。
  
  他本以为永不见天日的一切,一切无所遁形。
  
  在那双苏醒的绿眼睛里。
  
  “没有守护神,嗯?”
  
  “就刚刚学会的。”
  
  “哦……”
  
  “真的!”
  
  “知道啦。”
  
  哈利伸出手去,德拉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握上去。但他的手掌在触到哈利指尖的时候就被捉住了。他把德拉科的手举到唇边,虔诚地亲吻掌心。
  
  就像被露水点了一下,细微的战栗却从皮肤一路渗入苍白皮肤下青蓝色的血管,他整条手臂都麻了。
  
  “谢谢,”哈利笑了一下,整个人都活过来了,眸光鲜艳欲滴,“小天狼星!”
  
  他把小心脏怦怦乱跳的德拉科撂在原地,向接到消息及时赶来的家属飞奔过去,蹲下去就是一个熊抱。大黑狗吧嗒吧嗒抬起泥脚爪在他脸上盖了好几个戳。
  
  纳西莎跟在那条狗身后缓缓走过来,这么一条不修边幅的黑狗居然也被她这几步走出了贵妇遛小狗的味道。
  
  “快看!”
  
  “哦,守护神们,”卢娜恍恍惚惚地站到窗前,“我喜欢那只狐狸。”
  
  摄魂怪为避守护神的光芒在霍格沃兹四处逃窜,小天狼星和纳西莎第一时间放出了自己的守护神分别守住了格兰芬多塔楼和斯莱特林地窖。邓布利多的凤凰随后翱翔在拉文克劳尖顶之上,斯内普的守护神不情不愿趴在赫奇帕奇那儿,太远了,在人们看清它是什么之前,它就消散成了几团雾气消失在阳光下。
  
  “狐狸?”德拉科讶然,他原以为那会是两条狗。
  
  “你看了那个瓶子,小龙,”纳西莎抖了抖魔杖,轻灵美丽的北极狐从黑湖底的地窖窜上来,浮动的银色皮毛中夹杂了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
  
  德拉科迷惑地看着那只高傲的小动物,白金色的皮毛让他想起一个人。
  
  “但你没有看另一个,”纳西莎温柔地笑了起来,举手投足间有枸橼的香气弥漫开去,“很多人都以为我和你父亲是豪门联姻,如果是那样你就不会与哈利·波特同届。事实上,那一年的夏末他才开始频繁拜访布莱克老宅,那时他还不是任何人的奴隶,又快乐,又骄傲,就像他的守护神。后来,他太害怕,又太累……它就成了我的。”
  
  她把那两个小瓶子放在少年时一笔一划抄写下的书本旁边,爱与希望。纳西莎·布莱克·马尔福一生中的两个守护神。
  
  德拉科回头看了一眼,哈利正被大黑狗扑倒在地上嬉笑。他收起魔杖,忍着满身伤口紧紧拥抱住了母亲。
  
  接下来的一周里庞弗雷夫人的王国人满为患,但没人受到那种不可逆转的伤害。罗恩认为这要归功于哈利一个学期来的秘密指导,双胞胎则认为邓布利多应该按人头给各学院加分,格兰芬多万岁,当然,斯莱特林垫底。
  
  当时德拉科和哈利躺在一个隔间里,听了这话互相瞪了一眼,各各别过脸去,脸颊又把枕巾染得滚烫。
  
  赫敏不知道去了哪儿,不过庞弗雷夫人不大在意,一来她是年级第一,二来这身手出众的小女巫在混战中只失去了几根头发。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沓厚厚的稿件和一本《唱唱反调》样刊。
  
  “谁想看多洛蕾丝·乌姆里奇的倒台史?”她把书页挥得哗啦啦响,“对赫奇帕奇学生滥用吐真剂;无端驱逐霍格沃兹教授;在办公室里养了两只摄魂怪,却骗撞见的学生说那是博格特;哈利,她在禁闭期间对你施行体罚的事儿我也替你写了。”
  
  半死不活的DA成员们静默片刻,爆发出一阵足以把医疗翼顶掀翻的欢呼。幸运的是庞弗雷夫人当时正在教授会议上听米勒娃·麦格和邓布利多讨论这个消息,她自己也是高声欢呼的一员。
  
  “你可以再查查她暑假里的行踪,波特遇到的那两只摄魂怪,”德拉科隔着一道白帘子懒洋洋说道。
  
  “连这都是她干的?”罗恩唯恐天下不乱地说,“这些罪叠加起来足够她把阿兹卡班牢底坐穿了。”
  
  赫敏神气地站在一地病号中间,“就算有福吉的庇护她不会进阿兹卡班,凭这样的罪状她还能在霍格沃兹待下去么?不可能,霍格沃兹几乎聚集着整个英国的未成年巫师,而他们的父母,也就约等于全英国的成年巫师了。开玩笑,你以为家长都是吃素的么?”
  
  “天哪,所以她是暗中去搜集乌姆里奇犯事的证据了,”德拉科在被单底下悄悄勾住了哈利的小指,“为什么总是她?”
  
  哈利用力把他勾得更紧:“因为她是赫敏·格兰杰。”
  
  当邓布利多在学期末的聚餐上宣布自己将重新担任校长一职,并决定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职第五度空缺举办一次驱邪舞会时,这句话被德拉科原封不动地抛给了潘西。
  
  “哦,泥巴种小姐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真滑稽!”
  
  “从今往后不准这么喊她,潘西。还有你们,都是,”德拉科满眼敬畏地望向格兰芬多长桌中间那蓬乱糟糟的棕发,“那可是赫敏·格兰杰。我想好了,纯血家族将来要是不幸落入什么官司纠纷中,说不定都要指望她来给我们做辩护律师。布雷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非常鼓励你去追求她。”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布雷斯:“他这是怎么了,潘西?一大早神神叨叨的。”
  
  “没什么,波特家未过门的新姑爷综合症,简称波特病,”潘西举着小镜子涂上一层亮晶晶的唇彩,“而现在他正想把它搞成传染病,格兰芬多症候群之类的,好骗你们有人肯陪他坐到那边的长桌上一块儿发花痴。”
  
  德拉科一句都没听见,他正扭头隔了两条长桌数百颗人头凝望那边的救世主喝南瓜汁,看得满脸傻笑。
  
  潘西用她招牌式的“你看吧”表情翻了个白眼。
  
  布雷斯递给她一颗巧克力:“我过去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一条辛辣的舌头,美人儿?”
  
  “因为我终于停止迷恋那个金头发小基佬了,就在刚才。I'm available now Zabini!”
  
  “It's Blaise.”布雷斯把酒心巧克力衔在唇间,当众俯身给了她一个热情的French。太有碍瞻观了,德拉科举起两块布朗尼,分别糊住了高尔和克拉布的双眼。
  
  于是斯莱特林的帕金森与扎比尼开始交往的桃色头条成为当天霍格沃兹热度仅次于乌姆里奇黯然离去的新闻。
  
  总之,对于那年之后入学的低年级而言,斯莱特林的金发小混蛋和格兰芬多的黑发救世主之间的针锋相对只存在于学长们夸夸其谈的吹嘘中。
  
  他们倒是经常看见两人的守护神扭打在一块儿,狮子把牡鹿扑在身下像要咬断它的喉咙,而牡鹿拼命抬头想用锋利的角划破狮子的肚皮。
  
  这通常被认为是高年级前辈对自己魔法技巧的一种炫耀,恬不知耻,你知道的,但真的让人很羡慕,毕竟他们都才六年级。
  
  “随它们去吧,”正如老校长所说,当时他正试图将一只蟑螂糖从胡子里揪出来,“最终,它们两个谁也伤不了谁。”
  
  FIN.
  
#彩蛋
  德拉科:妈妈,为什么你守护神的银雾里会有金丝?我从没见过这种操作。
  
  纳西莎:哦小龙,那是我们家祖传的魔法窍门,马尔福喜欢华丽和与众不同。如果你想学,你爸爸会教你的。
  
  德拉科:真的吗?那我可以把我那只狮子的眼睛变成绿色吗?
  
  卢修斯:呵,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守护神跟谁有关,是不是?
  
  德拉科:是啊。
  
  卢爹&水仙妈:……
  
  卢修斯:西茜,我觉得他没救了。
  
  纳西莎:emmmmmmm.
  
  德拉科:所以爸爸,我该怎么做?
  
  卢修斯:德拉科!别忘了你是个马尔福,还是个斯莱特林!绿眼睛狮子,亏你想得出来,你想把萨拉查气得活过来吗?!
  
  德拉科:可是萨拉查他老人家最喜欢的配色不就是银绿吗?
  
  卢修斯OS:……无法反驳但一定有哪里不对!
  
#彩蛋2.0
  拽哥:破特!破特!快看我的守护神!你看到它那双比癞蛤蟆还绿的眼睛了吗?没见过吧,马尔福们的独家秘方。妈妈告诉我只要念咒的时候在拉丁语中加个小小的花腔就行了……



③.摘自斯蒂芬·茨威格《昨日之旅》,向这位奥地利金句王致以崇高敬意。



完结啦!达成成就:

看你拽加入DA;听你拽念Expecto Patronum;以及教父必须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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