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横

红茶要配白兰地

【DH】呼神护卫(中)


*原著向小甜饼
*警告:微量NM→SB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五年级时,德拉科在纳西莎的授意下加入了DA,可他无论如何也召唤不出自己的守护神。



  “晚上好,亲爱的夫人。相信我,您穿这身玫瑰粉的衣裳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鸡尾酒会舞后都要迷人。”
  
  “哦!小马尔福先生,原来是你,”乌姆里奇抬起手背掩着她咧开的嘴,“我不得不提醒你,在霍格沃兹你应该称呼我为教授。”
  
  “当然,当然,我尊敬您,但这又不是在课上,”德拉科按着胸口,如同在舞台上吟咏莎士比亚的戏剧,“夫人,当您从月光里向我走过来,谁会不知趣地把一朵盛开的玫瑰称为教授?难道我是那些不解风情的格兰芬多吗?”
  
  “小子,别试图跟我调情,”她笑得花枝乱颤,德拉科不由分说地执起她布满雀斑的手背吻了一下,背在身后的左手像要把空气捏碎似的勾成爪形,连关节都泛白了。
  
  “呕……”罗恩在隐形衣里干呕了一下,“马尔福居然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哈利拼命憋着笑:“看起来他把自己也恶心得不轻。”
  
  “闭、嘴!”赫敏恶狠狠警告,“你们两个!”
  
  乌姆里奇那双小短腿走得太快,当哈利在活点地图上发现她的存在时已经无法躲开。弗雷德和乔治眼明手快带着所有人退回到万应屋里,屋子善解人意地顺应他们的请求,门缝从墙上彻底消失了。哈利、罗恩、赫敏和德拉科就这样被关在门外,一眼望到底的走廊里无处可藏。
  
  现在格兰芬多的黄金三人组像三张人形煎饼一样牢牢贴在墙上,隐形衣最大限度地遮蔽了他们的存在,而这件可怜的衣服不可能再容纳一个长手长脚的马尔福了。
  
  你可以的,斯莱特林!罗恩对他比了个耶。
  
  抱歉德拉科,哈利的眼神毫无歉意。
  
  波、特!你欠我的!德拉科满脸凶神恶煞。
  
  然后那张脸在他转身的瞬间换上了一副如沐春风的微笑。
  
  “费尔奇告诉我这里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乌姆里奇显然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打断思路,她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滴溜溜四处转悠着,“只有你一个人吗,小马尔福先生?没有别的什么人?”
  
  “没有,夫人,”德拉科的眼神跟着她紧张地转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见鬼,波特的皮鞋尖露出来了,凭他再怎么巧舌如簧都不可能解释一只凭空从墙里长出来的脚。除非拉着乌姆里奇就地来一发,而那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夫、夫人!”他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半边身子挡住哈利的鞋子,一面诚恳地与乌姆里奇对视着,“上次您跟我提起过特别调查行动小组的事儿……”
  
  “哦!”乌姆里奇满心愉悦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是在执行义务调查员的职责,才会半夜在学校巡视咯,小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顺势点头,她喉咙里发出甜腻做作的笑声,“我不知道你如此迫不及待,上回我请你加入时你似乎不大感兴趣。”
  
  “我…只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担负起您托付的重任,”他竭力扮演着一个野心勃勃又患得患失的年轻人的角色,“但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特别是与哈利·波特有关的那些。”
  
  乌姆里奇上下打量他,满脸褶子都笑得皱成一团,“很高兴听你这么说,要是你真能让那位不听话的波特先生栽到你手上……”她风情万种地将戴着粉色蕾丝手套的手递给德拉科,似乎暗示他再去吻一下,“我不介意在学校里再办一次圣诞舞会,而你,小马尔福先生,将会得到一位特别舞伴。”
  
  “不胜荣幸,我的夫人,”德拉科忍耐着翻滚的胃酸说道。
  
  “晚安,”她隐秘地眨眨眼,咯咯笑着离开了。
  
  “出来吧,”德拉科冷冷道,“胆小鬼三人组。”
  
  “'不胜荣幸我的夫人',”罗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模仿德拉科拿腔作势的语气,“天哪老兄,我亲眼看到她用手背挡过嘴,而你还亲了她的手!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德拉科的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就跟麻瓜街道的交通信号灯一样,哈利差点顺着墙根笑倒过去。
  
  “要是有别人看见他刚刚的模样,马尔福就休想在霍格沃兹约到任何一个女孩儿了,”赫敏把隐形衣从眼前撩开,褐色卷发都被紧张的汗水黏在额前。
  
  “而你将会是我约会名单上的最后一名,格兰杰!”德拉科忍无可忍咆哮起来,拼命擦拭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乌姆里奇到底用的是哪一款香水,他现在闻起来就像盥洗室的空气清新剂似的,还该死的持久!
  
  “嘿,我还以为最后一名是留给我的,”哈利歪着脑袋看他。奇怪的是德拉科对这句打趣毫无反应,只是用难以捉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
  
  年轻人的友谊总是来势汹汹而毫无逻辑。除了双胞胎从此把德拉科吹作中世纪痴情的年轻骑士而将乌姆里奇描述成高贵的领主夫人,并且时不时要在霍格沃兹大厅里上演一幕“哦!洛丽塔!①”、“哦!德拉科!”的浓情小剧场以外,这件事带来的绝大部分后果都是好的。
  
  比如半数DA成员开始跟哈利一起管他叫德拉科;比如秋·张的女友看向他的眼神变得羞涩而闪躲;比如双胞胎拍着肩膀递给他一包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的化瘀药膏;比如纳威主动把他遗忘在万应屋的魔杖还给了他,从此不再记恨这根山楂木魔杖曾对自己发射过多少个恶意的锁腿咒;再比如克里维两兄弟在当晚离开前举着相机鼓足勇气来问他是否愿意合影留念,毕竟:“德拉科,你看起来真的很上镜。”
  
  德拉科对此报以“那还用得着你说吗”的冷笑,他理着发丝推开镜头:“现在不行,我没上发胶。”
  
  真正代表着接纳的礼物是在三天后的早餐时间送到德拉科手上的。当时一只聒噪的灰褐色猫头鹰从外面飞进来,将一个红色小礼盒和几根脱落的羽毛一同扔进了德拉科装满牛奶燕麦的碗里。
  
  潘西尖叫着擦拭溅到身上的牛奶,而布雷斯坚持说那小东西拉了一坨鸟粪在自己的面包上。德拉科顶着满头羽毛拆开礼盒,里面不出所料躺了一枚相当逼真的假加隆。他回头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寻找那头乱糟糟的黑发,哈利叼着半片培根向他讨好地笑了笑,指指赫敏,又指指罗恩,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诚意。
  
  “谁寄给你一枚假币?”潘西拿起加隆在指间翻转,金光从她银绿色的指尖闪烁透漏。
  
  布雷斯担心地凑过来,“马尔福家遇到什么经济危机了吗,德拉科?”他严肃地研究着加隆,“你知道即便在巫师界,伪造货币也是违法的重罪,刑期足够你在阿兹卡班和摄魂怪相爱到天荒地老。”
  
  “我没有……”德拉科扶额,“你们怎么知道这就是假的!”
  
  “我们是斯莱特林,我们打小在加隆堆里长大,”布雷斯摇摇头,“你瞒不过我们的眼睛。”
  
  “问问高尔!克拉布!”德拉科走投无路,“这明明是真金。”
  
  “是假的,”高尔满脸诚恳,“要是你周转不灵,我可以借钱给你。”
  
  “我也是,”克拉布紧随其后。
  
  “瞧,你真的交了群不错的朋友,”潘西安慰他,“所以德拉科,千万别铤而走险。”
  
  一群不错的神逻辑的朋友。德拉科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哈利在他可见的视线范围内喝着南瓜汁,一脸蠢狮子样儿。多差的手艺啊,甚至连高尔都瞒不过去,他心想,嘴角却扬起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


  德拉科·马尔福缺席了他的第三次DA活动。当哈利·波特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忧心忡忡地第二次踏入斯莱特林地窖时,却看见那家伙架起二郎腿正在众人簇拥下向壁炉里懒懒散散投着纸屑,换来几声“三分!”的零星喝彩。
  
  “晚上好,波特。”
  
  这可把哈利停在了杠头上,幸好斯莱特林多的是善解人意的交际花。潘西连她尚未干透的哥特式美甲都顾不得,懊恼地扔给布雷斯几块银西可,“所以德拉科果然是在等什么人!万幸他等的既不是格兰芬多的金妮·韦斯莱也不是拉文克劳的秋·张,更不是赫奇帕奇那位塞德里克·迪戈里的鬼魂,不然我可就赔大发了。”
  
  “我就押了金妮,”克拉布愁眉苦脸。
  
  “我押了秋·张,”高尔听起来还要委屈,“你好歹说对了学院。”
  
  布雷斯是押了塞德里克的那个,他们都输惨了。他把赢来的钱交给德拉科以缓解那并不存在的财政危机。当德拉科愤怒地表示他不需要时,忽然所有人都收起满脸肉痛的神情凑过来劝他别逞强。德拉科对此简直无话可说。
  
  布雷斯问:“这算什么呢?一个哈利·波特。星期恋人的每周约会吗?”
  
  “每周决斗,”德拉科纠正他,连头也不回一下。
  
  “你有什么毛病?”哈利拉着他匆匆跑过楼梯,画像里正开茶会的洛可可贵妇和高级军官盯着他们牵在一块儿的手吹起轻佻的口哨:“急着去幽会吗小伙子们?我知道有个好地方!”
  
  “闭嘴,你们只是画!”哈利气急败坏。
  
  德拉科被他拖着磕磕绊绊跟上:“你好像火气很大,波特?”
  
  哈利停下了脚步,德拉科差点把鼻梁撞断在他额头上。
  
  “我们都以为你遇到了麻烦,在乌姆里奇或者费尔奇的监视下出了差错。你知道玛丽埃塔·艾克莫担心得都快掉眼泪了吗?”
  
  “谢谢她,虽然我压根不知道那位好心的多管闲事小姐是谁,”德拉科任由他牵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子往前走,“如果你因为我惹得你那位亚裔美人儿的好朋友伤心而不快,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
  
  “瞧,你明明知道她是谁,”哈利看着他夸张的贵族脱帽礼无动于衷:“少来这套,你知道我没有。难道我就不能为自己联盟成员的安危而担心么?”
  
  “哦,”德拉科讪讪戴上他的帽子,耳朵尖有些发烫。
  
  “得了,迈开你的大长腿,”哈利小声嘟囔,“我还以为给你一枚联络金币就一辈子不用再踏进蛇窝里去了,那儿的空气令人窒息。”
  
  “那是潘西忘了盖上她的甲油瓶,”德拉科挂上令人讨厌的笑容,“我已经被你拉进黄鼠狼窝里跟韦斯莱一大家子还有泥、万事通同流合污,最古老最高贵的波特先生怎么就不能屈尊来几次蛇窝呢?”
  
  “哈,所以你承认自己住在蛇窝里!”
  
  “在我的字典里那是个褒义词!”
  
  “是是是,”哈利举手投降,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与德拉科用争吵以外的任何方式交流,“我承认你是DA的超级英雄,是勇敢色诱乌姆里奇令活下来的男孩自惭形秽的魔法部双面间谍,现在告诉我,卧底先生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不肯准时来参加活动?”
  
  “这个么,”德拉科干脆地抱起胳膊,“我看不懂那枚金币上的时间。”
  
  “看不……”哈利眼神呆滞,“你为了闹别扭居然宁可把自己说成一个白痴。”
  
  “好吧,老实说,斯莱特林生来高贵。”
  
  哈利放弃理解他的逻辑了:“……所以?”
  
  “所以我不能忍受跟其他人一样靠一枚低贱的假金币获取信息。”
  
  哈利恍然大悟:“直说你希望享受哈利·波特的亲自接送服务很困难吗?”
  
  “……我要预定哈利·波特的亲自接送服务。”
  
  “成交,”哈利愉快地拍手,“去程五加隆,回程七加隆,包月打八折。”
  
  “居然不是免费的?!”
  
  “当然咯,我可不是那种廉价劳——嘿,你们吓到我了!”
  
  哈利推开万应屋大门的那一瞬间无数银丝铺天盖地涌过来,他怀疑有谁把阿拉戈克放出来吓唬罗恩了,不然你要如何解释这么多蛛丝呢?
  
  事实证明那只是弗雷德和乔治又一次不成功的恶作剧,身为在场年级最高的未成年巫师他们已然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守护神咒的初步要领,只是这些虚无的银光还无法聚成肉身。
  
  “迟到惊喜,哈利!”
  
  “欢迎霍格沃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
  
  一次默契十足的击掌。
  
  很显然罗恩已经被他们吓得快要脱敏了,在应付韦斯莱双胞胎这件事上一个十五岁的罗恩和一个五岁的小罗恩一样毫无战力。他抖着嘴唇眼神涣散地跟哈利打了个招呼,连德拉科刻薄的讥讽都没怎么听进去。
  
  “够了伙计们,诅咒你们的守护神是两只八眼巨蛛,”哈利用力揽了揽罗恩下垮的肩膀,他越来越习惯以轻快而不容置疑的态度下达指令了,“开始练习吧,你们准备好回忆了吗?”
  
  德拉科默默退到那面挂着哈利的墙边,在兴奋的人群后看着真正的救世主一把跳上旧家具的顶端,大声纠正他们不标准的拉丁文发音。呼神护卫,是呼神护卫!不不不,不是护神守卫;什么?不对小姐,跟护手霜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请再跟我念一遍——ExpectoPatronum!
  
  “ExpectoPatronum!”他得到了目前为止最热烈的呼应。人人都因自己即将拥有专属守护神而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狂热,想想吧,这可是大部分成年巫师乃至自己父母都不曾掌握的高阶魔法!
  
  哈利四处走动,矫正发音,竭力维持着正常的练习秩序,时不时警告双胞胎不准就罗恩的守护神将会是一头食尸鬼还是一只炸尾螺这件事开赌局,然后绝望地看见德拉科往他们口袋里扔了一把金加隆,行吧,他押炸尾螺。
  
  德拉科知道他这时候顾不上自己,守护神咒又不是那种需要两两搭档的咒语。大忙人哈利·波特,只有从斯莱特林地窖走到万应屋那段短暂的时间里才完全属于他一个人,哪怕他们只是在斗些没营养的嘴。
  
  花钱让他好受了一点儿,随后他把目光从哈利的肖像上移开。毫无意义,他可不想最后召唤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哈利·波特来,卢修斯准会撅断他的魔杖。
  
  “请问……”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他关于波特和家暴的疯狂幻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练习。听说马尔福们从小请家庭教师修习拉丁语,你一定知道正确的发音,是吗?”女孩儿涨红了脸,鼓足勇气说出了那个有关星座的词,“德拉科?”
  
  玛丽埃塔·艾克莫,拉文克劳院花的闺中密友,普通魔法部官员家庭出身,好心的多管闲事小姐。德拉科漫不经心地搜索哈利的身影,一边在心中掂量着按照合乎体面的礼节该称她玛丽埃塔还是艾克莫。
  
  “当然,我的荣幸,”他不大有热情地回应,最终择定了艾克莫小姐这个不会出错的选项,“呼神护卫,让我听听你哪儿念得不对?”
  
  女孩儿着迷地望着他银灰色的瞳孔,那像一潭至清至浅的清溪般流淌着汩汩的活水。
  
  “我替你向梅林许愿,玛丽,愿你的守护神也像那双眼睛一样美,”秋·张掩口笑着向旁边挪开几步,为她的朋友提供一点儿和德拉科独处的空间。拉文克劳向来机敏慧黠,而她恰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注意到哈利向她走了过来,也许这会是个新分组诞生的绝妙契机。
  
  “秋,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哈利,你知道我的拉丁文不大好,”秋随手把鬓发勾到耳后,露出线条姣好的侧脸,即便以德拉科那顶顶挑剔的目光看来也实在温婉至极。而哈利·见鬼的恋母情结·波特就吃这一套。
  
  他低下头,仿佛压根没注意到哈利的出现,“你可以感受一下我发音的节奏,”他似乎忽然之间对玛丽埃塔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对待她的态度堪称柔情蜜意,好像这儿不是一次秘密课外小组的活动而是某个鸡尾酒会夜色掩映的后花园,而他有用不完的耐心来教他的舞伴跳完一支波尔卡,“Expecto——Patronum。”
  
  发音不准?他眼角瞥着秋尖刻地想,我可以教你啊。
  
  玛丽埃塔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柔软的指腹轻触过他开阖的薄唇,那双嘴唇的主人正轻轻拨着她的额发。这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来说有些太过了,她的眼神几乎是如梦似幻的。
  
  德拉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因为哈利的靠近而变成一个表演欲十足的风流情圣。他讨厌身体触碰,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博爱的耐心的波特教授和来自四面八方的窥伺目光。
  
  十五岁,青春得不能再青春的青春期,这是个任何一点异性接触都会引起瞩目的年纪。而玛丽埃塔尽管比不上秋的美貌,也依然要算是个会让很多人感到羡慕的女伴。
  
  德拉科并不是在场唯一一个深感不适的人。哈利明知道他在“忙着”,但却还是很难控制住自己不把视线投向那个该死的金发巫师。理智第一百遍告诉他体面些体面些别去打扰人家,身体就第一百零一次打破成熟准则自动瞄过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两人的目光隔着小鹿乱撞的女孩子匆匆接触了一瞬,蓝宝石撞上祖母绿,“咔哒”一声,又尴尬地错开。哈利忽然觉得秋的黑发乌眸都失去了原本神秘的色彩。
  
  大概是食谱的错。活动结束的时候他把一切过错都推给了厨房里那些无辜的小精灵,他们不该顿顿给年轻人准备腰子布丁的。
  

  新的排列组合没能像姑娘们期望的那样顺利诞生。当哈利在最新一次DA课程中要求每个人展示上节课的练习成果时,德拉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
  
  赫敏像她在所有课程上那样第一个召唤出了自己那只小巧伶俐的水獭;卢娜的小银兔绕着她跳了好几圈,拿不准主意该先啃哪一边的胡萝卜耳坠;乔治和弗雷德的守护神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天鹅②,浸在四周水样的空气中交颈游曳,静谧而优雅。
  
  罗恩的魔杖尖端只喷涌出动物的前半段身子,但好歹看得出是一头矫健的猎犬。双胞胎没办法再揪着这一点嘲笑他了,他们转而开了个新的盘,赌德拉科的守护神会是独角兽还是喷火龙。反正不管哪个都无敌华丽,哈利更钟意独角兽。
  
  其他人的进展就没那么走运了,充其量能喷出几片薄薄的银色光雾,可那好赖也算个不错的开端。哈利本也没指望过所有人都能一举成功。
  
  德拉科什么都没能弄出来。
  
  丝缕,薄雾,光点,银色气体,随便你管它叫什么,总之他的魔杖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一夜之间马尔福家的独生子把所有魔力都献祭给了黑魔王而沦为一个徒有其表的哑炮。
  
  “呼神护卫……呼神护卫!”不知何时开始,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用典雅流畅的调子念咒了。大新闻,韦斯莱兄弟交换了一个宛如滴血的眼神,继罗恩的超常发挥后德拉科的失败将会令他们血本无归。一束束目光钉在他身上,惊诧的,探究的,冷漠的,担忧的,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
  
  “呃,换个回忆试试,”哈利掩饰着尴尬般走过去,“你确定那是你最快乐的回忆吗?我知道你们纯血对快乐的定义可能跟一般人不大一样……”
  
  这是个蹩脚的笑话,他干巴巴地笑了两下,除了扎卡赖斯报以刺耳的讥笑之外没人出声。
  
  “你猜马尔福想到了什么?”他对身边的赫奇帕奇同学说,“是他爸爸在对哪个可怜的麻瓜施钻心剜骨?还是他们全家趴在地上亲吻神秘人踏过的泥?暴徒总对这些场景感到快乐,嘿你知道吗厄米,听说从没有哪个食死徒家庭拥有过真正的守护神。”
  
  厄米一脸尴尬地挪开了目光,在“德拉科”派和“马尔福”派的拉锯战中他属于“德拉科·马尔福”派,谁让他世故过了头。
  
  “你觉得呢,隆巴顿?”扎卡赖斯得意洋洋地转向格兰芬多们的阵营,“马尔福不配召唤守护神,我记得他过去可没少欺负你,对不对?”
  
  纳威握紧魔杖,最终憋出一句:“别曲解哈利的意思,史密斯!”
  
  哥们儿,你可说到了点子上。哈利向纳威投去感激的一瞥。
  
  “是啊,别用你那点可怜的见识惹我发笑,扎卡赖斯,”玛丽埃塔挣脱秋的阻拦,“即便是乌姆里奇也有自己的守护神,我上次去交论文时看到了,一只大猫!”
  
  省省吧,好心的多管闲事小姐专帮倒忙。德拉科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
  
  果然扎卡赖斯像抓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线索,迅速反驳道:“你们听听!就连乌姆里奇那样的人都能召唤出守护神,也许你那位小马尔福先生应该向她请教一下,毕竟他还要请她跳一整晚的舞呢,假如我没记错的话?”
  
  德拉科的魔杖在颤抖,为主人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自从一年级时被哈利当众拒绝示好之后他还没有遭受过这么厉害的羞辱,就连穆迪那老东西也没把事情上升到马尔福家族,这不啻于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史密斯,”他的声音是阴湿而柔软的,“你看起来很想给自己来一场意外。”
  
  他的嘴唇不自觉蠕动着,各色耳濡目染的恶咒在舌尖打着滚,山楂木魔杖顶端闪出的劈啪作响的绿色光芒成了最贴心的背景音乐。
  
  “别,德拉科,”哈利及时牵住他的衣角,“教训他又不能让你的守护神咒有什么长进?”
  
  “让开,我要把他变成一个真正的哑炮,既然他不知道怎么管住自己的嘴。”
  
  “你想被开除吗德拉科?别惹麻烦,把你那些锋利的长句子和不赦咒贴上'波特专属'的标签然后压进箱底去吧。”
  
  波特专属,这听上去很可以。德拉科妥协了,魔杖顺着衣缝垂下。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不得不承认,也许哈利才是他们两个中更会说话的那一个。
  
  “好吧。但是波特,我需要一点专人辅导。”
  
  大概是“波特专属”的杀伤力太大了,以致于德拉科连真心话都溜了出来。
  
  “当然,当然,”没有闪绿光的魔杖抵在鼻子底下之后,扎卡赖斯脸上恢复了一点儿血色。他意识到哈利不想惹麻烦,这也就等于说他可以最大限度用言语发泄不满,“高贵的斯莱特林总是高人一等,没有家庭教师就什么都学不来。”
  
  他的不依不饶终于惹了众怒。
  
  “我不知道斯莱特林是否高贵,”罗恩说,“我只觉得你这样非常不高贵,史密斯,停止给赫奇帕奇蒙羞吧。”
  
  扎卡赖斯:“……”
  
  赫敏:“……”
  
  哈利:“……”
  
  德拉科:“……”
  
  罗恩:“赫敏,我刚刚是不是帮德拉科出头了?”
  
  赫敏:“是的,而且你还喊他德拉科了。”
  
  “……我不是我没有!刚才那个人不是我!”
  
  这场争端最终在“都别说话让我静静”、“罗恩·韦斯莱把头抬起来,你做了件正确的事!”以及“承认吧韦斯莱,你还挺喜欢我的”的三重奏中落下帷幕。而秋·张那一肚子以“塞德里克”开头的开场白也都在哈利念着拉丁文走向德德拉科时彻底被胃酸溶解。
  
  然而直到课程结束,德拉科的守护神咒依然毫无进展。有关食死徒家庭注定与守护神无缘的传言不胫而走,人们不说,谣言却从他们的眼睛里泄露出来。
  

  “小龙,你有心事。”
  
  简单的陈述,没有恼人的探究也没有诱导的疑问,青春期的孩子最讨厌这两样东西。好在马尔福庄园有位深谙分寸的女主人,深紫罗兰的长裙窸窣拖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枸橼香气。
  
  德拉科追随着那阵幽香,反手关上了母亲书房的门。这里放着她价值连城的嫁妆和所有少女时代的回忆,没有纳西莎的允许连卢修斯也不能擅自进来。
  
  “看来是件不能让你父亲察觉到的事,”纳西莎会意地把绣到一半的茶杯垫扔进抽屉,“活动还顺利么,我的小龙?”
  
  “如果被韦斯莱们直呼教名称得上顺利的话,那还不错,”德拉科单膝跪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念了个火焰咒,手中骨瓷杯盏伶仃作响,为她调一杯比例合口的爱尔兰咖啡。
  
  纳西莎慢条斯理将她绛红色的唇膏抿去一层,她不过是想要一个表态,没指望德拉科能从波特那里学到什么真东西。韦斯莱又如何?别以为她真的看不起那些红头发,是了,尽管她讲话总是那么文雅又恶毒,脊背又总是那么傲慢地挺直,一生不曾靠过椅子背,但那不过是一些闺中难改的旧习,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得把自己活成一道骄矜的风景好叫那些门第更高的男人来爱她。
  
  从很早起她就明白高贵不过是个伪命题,拜托她只是个布莱克,误打误撞嫁入马尔福家,又不是什么从哈布斯堡王朝远嫁到凡尔赛宫的小公主。诚然,她比一般人多一点钱,但那又如何?纯血们的地位随着局势翻覆而起落,你得懂得审时度势,那才是张永远的王牌。既然她的丈夫不幸忘了这一点,她就只好勉为其难放下身段替他谋一条后路。
  
  “那是什么让你愁眉不展?”
  
  德拉科停顿了很久,拿不准究竟该不该把这个难题抛给母亲。他就快要十六岁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开始发现生活中有许多父母无法解决的事儿,寻求帮助不过是在给他们难堪。
  
  “德拉科,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因为被哈利·波特拒绝了一次握手就趴在妈妈的膝头哭得死去活来接下来又听着他那套老掉牙的故事带着泪痕进入梦乡,”纳西莎抿了口咖啡,挑了挑眉,威士忌倒了太多而枫糖浆加得太少,“别再浪费我的耐心。”
  
  德拉科在那一刹那决定说出来,毕竟她喝口咖啡也能摆出那么一副执掌天下的贵妇派头,要么她无所不知,要么刁难她一下也不错。
  
  他的措辞不大委婉,问她出身于黑巫师家庭的巫师是否真的注定不会拥有一个守护神?多年以来他始终以姓氏为荣,却在那个新的交际圈里一下体味到某种类似于屈辱和被欺骗的感情。而除却母亲,他维持着高傲不愿向任何人透露心中这一点点动摇。
  
  纳西莎低头端详了他一会儿,她保有一双属于布莱克的漆黑眼眸。
  
  “Nonsense,”她淡淡开口,“这跟血统没有半点关系,我祖父,那个刻薄傲慢到极点的老家伙也有自己的守护神。我记得那是条很凶的鬃狗,像他一样又老又丑,小时候总把我们这些小孩儿吓得满院子乱跑。”
  
  “可他没有接受那个烙印,对不对?”
  
  纳西莎蹙起眉头,缓过那阵烈酒的劲头,才说:“他太老了,骨头又太硬,做不了任何人的奴隶了。”
  
  “父亲有,”德拉科固执地说,“所以他和你都无法召唤守护神。”
  
  事实上他并不那么确定,但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叛逆使用了一个否定的陈述句。他心里冲撞着一股无从发泄的怒火,正要好好地把她刺伤一番呢。他闭上嘴,等待这个盛气凌人的贵妇人甩出自己同样盛气凌人的守护神好让他哑口无言。
  
  然而纳西莎却沉默了。
  
  她在默认吗?德拉科在充斥着咖啡豆与酒香的静默空气中终于惊慌起来,难道身为一个目中无人的马尔福,真的就要被宣判永远不配拥有自己的守护神?她那略显疲惫的模样让他一切怒火都偃旗息鼓了,沉重的失望继而席卷了他。
  
  “守护神咒是巫师界最神秘的咒语之一,它与情感和信念有关。好比最杰出的魔杖匠人也无法解释魔杖与主人间的联结,魔杖选择主人?那只是句含糊的托辞。许多历史上魔力出众的巫师也未必就能召唤出一只守护神,而且往往没有理由。”
  
  纳西莎避重就轻,起身走到书架前。她纤长茭白的手指从烫金书脊间一一划过,最终停在一本包裹着银色书皮的薄本前。
  
  德拉科听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它小心地从书架上取下来,双手碰动间似乎撞到了什么玻璃器皿,叮的一声。她身形稍顿,将那东西往深处推了推,“小香水瓶。别管它,你要的在这里。”
  
  她嘀咕着,把书递到德拉科手中,他翻开扉页,一行纤秀缠绵的花体赫然映入眼帘。
  
  《守护之神:爱与希望》,一望即知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德拉科诧异地几乎笑出来,要知道在堆满了《人心的五十九种用途》、《不赦咒应用图鉴大全》、《炼金术活祭起源》等等藏书的马尔福庄园里,《巫师族谱:生而高贵》不过是个有些偏执的小清新,而他手上这本又是爱呀又是希望的小册子简直纯洁得就像只误入淫窟的小雏儿。
  
  “别笑,你还不到能在你母亲面前故作深沉的年纪呢,小马尔福先生,”纳西莎双眼接触到扉页时倏然软下声线。本是一袭沿廊肖像上蒙尘的黑纱,却忽得委婉成一支临风垂首的玉兰,言语间有柔情万千,“愿你从中寻到答案,儿子。”
  
  她颔首微笑,逶迤着那一袭深紫罗兰的长裙,把德拉科与满室枸橼香留在了门的这一边。
  
  大概又赶着去参加哪家的茶聚。德拉科小时候崇拜父亲,直到伏地魔归来之后才开始由衷地敬佩母亲。卢修斯只是日渐憔悴地替神秘人干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儿,纳西莎却是装着满腹心事还能在人前笑得无比光艳动人。
  
  他侧坐在通往高层书架的木梯上,双腿悬在半空晃了好久,深呼吸,再深呼吸,才低头翻动书页,那感觉就像飞出情书后迟迟不敢去拆对方的回信。
  
  哦,纳西莎的手抄本,字迹工整,墨兰色墨水带铁锈红的细闪。除了唇膏和红茶,德拉科还没见母亲用过其他红色系的东西呢。
  
  “守护神咒与魔杖魔法在学术界并列为理论研究的两大难题。前者是本书讨论的核心…”是啊是啊,这他已经听过了,除了加剧他的焦躁之外毫无用处。
  
  德拉科的食指神经质地痉挛着,从一行行学究气浓厚的文字中迅速拂过。
  
  “有许多例证表明守护神的形态以血脉相承的方式流传,它是恶意诅咒以外唯一一种能凭血亲继承的无害魔法。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梅肯郡一带曾爆发过脓痘瘟,大量青年男巫死于这场封闭式的灾难中。而在他们的妻子诞下的遗腹子长大成人后,人们惊讶地发现尽管这些孩子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他们中的百分之三十都拥有和父亲一模一样的守护神。”
  
  BloodyHell!让血脉相承见鬼去吧,德拉科愤怒地掀过这一页,力道之大差点弄碎脆弱的纸张。
  
  “对于麻瓜出身的巫师而言,守护神的形态更多由他们自身的性格喜好决定。那些父母懂得魔法却无法召唤守护神的巫师也一样。这两类巫师在练习守护神咒时往往有更多的自由和可能。”
  
  该给格兰杰看看这段,德拉科又翻过一页。
  
  “有时巫师饲养的宠物也会影响到他们的守护神,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就是如此。他曾在威森加摩选举、梅林勋章授勋晚会等许多重要的公开场合中展示过自己的守护神,其形态与邓布利多养在身边的不死凤凰别无二致,翎羽华彩非凡,凡见识过的人都赞叹——”
  
  德拉科没兴趣听人吹嘘老校长那只掉毛鸟有多漂亮,没读完就跳到了下一段。等等——
  
  “此外,还有一种极为罕见的情况。有少数未经证实的例子表明,小部分巫师的守护神会与他们的心上人有关,那些银色光缕聚起的形态随着巫师心意的变化而变化。”
  
  心上人,德拉科蓦然屏住了呼吸,触到这个词的指尖冰凉一片。
  
  “此种研究结论一直以来备受争议,保守人士拒绝将情感因素归入到严肃研究中去。笔者对这种严谨的态度持保留意见。诸位,守护神咒驱散邪恶、绝望与死亡,为人们带来至刚至纯的力量。它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种能完全抵挡摄魂怪的魔咒,它是温暖、希望和纯洁的代名词。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与守护神的光辉相提并论,那个答案只能是,爱。”
  
  画上句号的刹那,笔触在颤抖。德拉科阖上双眼,最后的答案与一双模糊而熟悉的绿眼睛纠缠着浮现在脑海中。
  
  书本从他膝头滑落,啪地摔在地上。
  

  “波特……波特!”
  
  “我好像听见有谁在喊我,罗恩你有注意么?”
  
  “没有。以及哈利,再磨磨蹭蹭我们就要迟到了。”
  
  “……波特!”
  
  “见鬼,我明明听到——唔!!!”
  
  “老兄,我真的不想被特里劳妮那个神神叨叨的老——BloodyHeeeeeell,人呢?”
  
  哈利揉着被狠狠攥疼的手腕,透过隐形斗篷模模糊糊看到罗恩原地乱转三秒之后狠狠一跺脚奔向了教室。披着隐形衣却看不清外界发生的一切,这真是种新奇的体验,特别当身边还有个斯莱特林死死箍着你的腰,捂在你嘴上的手力道大得恨不能憋死你。
  
  “谋杀,德拉科,”含含糊糊的指控从德拉科指间挤出来,还冒着点温热的湿气。他慌忙撤开手甩了甩,从掌心到手肘全麻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开始了,走廊上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画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嘿,逃课想去做点儿什么?我知道有个好地方!”
  
  这一次德拉科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他一把扯下斗篷:“哪儿?”
  
  “喏,八楼,”中世纪女巫挤眉弄眼地说,“在巨怪跳芭蕾的挂毯前——”
  
  她的骑士从后头冒出半边脑袋:“只要你们诚心诚意,就能在那儿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万应屋,德拉科有些扫兴,他原本就打算去那里。
  
  “呃……”哈利吞吞吐吐的,刚才被环住的腰部同样失去了知觉,“德拉科,你、你截我下来,到、到底有什么事?”
  
  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想要的……德拉科向他瞟了眼,救世主的眼神飘移,眼角下堆起淡淡的红晕。
  
  “波特,你他妈在想什么!”
  
  他狼狈地吼起来,感到自己的脸颊像要跟哈利比赛似的也气血上涌,从脖子根一路烫到了额头。
  
  “我问你他妈想干什么!”哈利脸红脖子粗地吼回去,“我又不是半道窜出来抢人的那个!”
  
  画中的女人掩着嘴咯咯笑起来。
  
  这就好比冥王劫走了波塞芙妮,除了天上的太阳神外无人知晓。德拉科在心中说道,连耳垂都为这个不合时宜的比喻而烫得发红。
  
  “我……波特,我就是来告诉你少为你那几件破烂得意,”德拉科几乎语无伦次,发出假到夸张的嘲笑,“看看吧,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拥有隐形衣。”
  
  “……所以你埋伏在走廊上给罗恩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还使我缺席了这次占卜课随堂小测,只是为了跟我炫耀一件穿上之后就看不清外头的隐形斗篷,”哈利摊手,“不是很懂你们斯莱特林的自尊。”
  
  他居然信了,妈的。德拉科绝望地把他拖上八楼,尽力装作没听见身后画像宽宏大量的嗤笑:“哦,两个小傻瓜。”
  
  我需要一个和波特独处的地方我需要一个和波特独处的地方我需要一个和波特独处的地方……
  
  墙上裂开一道门缝。
  
  “不是吧,这么快就理你了?”哈利诧异地抬头,从高耸的门框到黄铜锁扣都极具马尔福式的考究,“你求了什么?”
  
  “我需要一个谋杀波特的地方,”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
  
  有求必应屋一如既往地阴暗杂乱,废弃的杂物上蒙着积年的蛛网灰尘。但没了DA成员们和那些青春洋溢的训练,这里就好像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等等,这真的很怪,”哈利回头干干笑了一声,“你究竟——”
  
  德拉科在他肩头重重推了一掌,哈利踉跄着跌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不由一脸薄怒:“喂!”
  
  “我说过,你欠我一个大人情,乌姆里奇那一次,”他背起双手缓缓踱着步跟进去,尽量把声调拖得长而稳妥,“现在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哦,”哈利眨了眨眼,显然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环顾左右,脸上的红晕悄然去而复返。
  
  完了,这是什么该死的联结魔咒吗?为什么我要跟着他脸红?我可不想跟波特竞争谁的脸膛能更快把鸡蛋煎熟!德拉科努力保持镇定,哈利正满眼迷惑地盯着他。
  
  “守护神咒,你知道的,我…不大擅长,”他强作轻松地解释,“所以我希望占用你一点私人时间来做些练习。”
  
  “当然,守护神,”哈利愣了一下,“守护神,当然。”
  
  他耸耸肩,手拳在唇边清了清喉咙,随即正色:“让我们再来试一次。拿起你的魔杖,小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举着他的山楂木魔杖在半空点了点,姿态柔韧有力,犹如指挥家立在谱架前指点乐符:“呼神护卫!”
  
  没用。他试了不止一次,最后魔杖甚至自行在空气中震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吟唱般的蜂鸣声(哈利说它像要咳出一口含了好多年的痰),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出现。
  
  德拉科竭力收敛着眉眼间浓重的失望和沮丧,把魔杖重重扔到一边。
  
  “我看这就到此为止吧,我弄不出来,”他在哈利开口前抢白道,好像在跟谁赌气,“让我们忘了拉丁语,忘了他妈的守护神……”
  
  “别着急,”哈利到他身边坐下,“休息一下,你确定你回忆的是最快乐最强有力的事吗?”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当然,我不是想从你那儿探听什么的意思……”
  
  德拉科低头看了他一眼,银灰色的眼里又出现了那种哈利无法解读的情绪。
  
  “你,”他慢慢地说,把一个词拖得老长。
  
  “哦,”哈利语塞。
  
  “魁地奇,”德拉科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跟你竞争,第一次上场比赛的时候。我从小喜欢魁地奇,而且打得不赖。要不是你毁了一切,这段回忆本可以更令人愉快些的。”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咄咄逼人,好像就是眼前这个格兰芬多找球手害得他变不出守护神似的。
  
  “嘿,是你技不如人,”哈利笑嘻嘻地枕起手臂往后一躺,破旧沙发上扬起的皮屑呛得德拉科直咳嗽,“我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赛场上打魁地奇的经历,但我失败了,卢平说那不够强烈。或许我也应该替你弄个博格特来,面对你最恐惧的东西大概能逼你超常发挥。”
  
  他坐直起来,半开玩笑地琢磨着德拉科的侧脸:“说真的,你最怕什么?”
  
  “想知道吗?波特,”德拉科哑声说,“你休想。”
  
  “真小气,”哈利别过脸去,“胆小鬼马尔福什么都怕,是不是?”
  
  “去你的,”德拉科说,“那你后来想到了什么才成功的?”
  
  要说不嫉妒哈利的魔力是不可能的,那家伙用守护神驱散整整一湖摄魂怪的时候才刚三年级。
  
  “我父母,”哈利过了很久才开口,冬青木魔杖轻轻一点,倾泻而出的光点如同精灵的翅膀般照亮了整间万应屋,银色牡鹿欢快地围着他们奔跑跳跃。他满眼含笑,目光追随着自己的守护神停停走走,温柔的神色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炫耀的被冒犯感。
  
  “据说这是我父亲的守护神,我从来没有机会见到他召唤他的鹿,但它现在属于我了。很神奇对不对,这是他留给我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典型的血脉传承,德拉科想。他微微前倾了上身,忍不住想听哈利更多地谈谈自己。
  
  “他上学的时候有个绰号叫尖头叉子,大概就是从那对鹿角上取的。哦对了,他还是个阿尼马格斯,嘘……别说出去,未经注册的那种。这一点我不如他。”
  
  哈利笑了笑,其实他对詹姆的了解极其有限,“别总谈我。你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听这些。”
  
  不,我一点也不介意听你说更多。德拉科动了动唇,把这句太超过的话压在了舌底。
  
  哈利换了个话题:“你想要个怎样的守护神?”
  
  “龙,或者蛇,”他理所当然地说,很高兴氛围又变得轻松起来,“如果能拥有一条天龙当然是最理想的,你知道银光会让它看起来特别像真正的星辰,跟我的名字也很配。蛇也并非不能接受,萨拉查就被称为蛇祖。毕竟马尔福们历代都从斯莱特林毕业。”
  
  “毫无创意,”哈利摇头,“我宁愿你弄出一头独角兽来。”
  
  “听起来不错,”德拉科俯身捡起自己的魔杖,屈指弹了弹,“喏,它的杖芯就是一根独角兽毛。”
  
  哈利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魔杖,光滑质朴的木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马尔福。
  
  “算了吧,”他坏笑着说,“我看你最终会召唤出一只小雪貂,又漂亮又灵活,就像——嘿,别动手!”他躲避着德拉科恼羞成怒的拍打,他们再次扭打到一块儿,“你能变出来就感谢梅林吧,随便是什么动物,别挑三拣四的行不行?”
  
  “我当然变得出来!”德拉科停止了打闹,骄傲地抬起下巴,“我母亲的祖父就有一只鬃狗守护神,千真万确。”
  
  “一个老布莱克吗?”哈利深感有趣,“难道他们布莱克家都喜欢犬科守护神?你知道,我的教父小天狼星,他的守护神也——”
  
  他猛然刹住话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这种亲密无间的氛围完全卸下了他的心防。诚然他甚至忘记了小天狼星仍然是个不能见于天日的逃犯,躲在凤凰社总部里萧条度日。诚然德拉科能加入DA有赖于小天狼星的推荐,但哈利知道他曾与纳西莎约定不让孩子了解太多。无论如何,德拉科的父亲是个毋庸置疑的食死徒,他对他说错一句话就会把小天狼星推向不可想象的危险境地。
  
  他不晓得德拉科对自己施了什么要命的黑魔法,面对那双蓝灰色的眼睛他几乎什么都说了。就在哈利捂着嘴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牡鹿忽然跳进两人中间,低头在德拉科的掌心里磨蹭拱动着。
  
  长而优美的鹿角随着它低下的脑袋向前倾倒,银光没入德拉科绣着院徽的心口,他感到一股沁凉如水的力量从身体里穿了过去。
  
  “不……”哈利慌乱地挥了挥魔杖,但守护神并没有随之消失。它抬起头,德拉科欣然与那双湿润的大眼睛对视着,然后它迅捷地凑过去点了点他的嘴唇。
  
  “……”德拉科摸着嘴唇,那感觉就像被露水匆匆触了一下。
  
  哈利跳起来用力挥动手臂,直到最后一丝银光消失在空中。
  
  “差不多下课了我先回塔楼去下次有空再练……”他的背影差不多是弹出去的,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德拉科睁大了眼睛,还没从那个一触即分的亲吻中回过神来。
  
  他独坐良久,直到最后一丝魔咒带来的凉气消失在黑暗中。他听见自己呼吸的节奏,从杂乱无章缓缓拉长成规律的节拍,绵长匀缓。
  
  他摸索自己的魔杖,咬着清晰柔软的音调,轻轻的、不抱希望的:“呼神——护卫。”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直以来宛如哑炮的魔杖簌簌震动片刻,银色光芒争先恐后从尖端喷涌而出,如同开出了一捧巨大的花束。这些充盈的银雾把昏暗的万应屋照得纤毫毕现,它们在半空纠缠蒸腾,最终汇聚成一只充满力量的动物,双爪搭在地上冲他龇牙嘶吼,浑身流动着属于新生的活力。
  
  不……不,这不可能。
  
  德拉科惊慌失措地甩动魔杖,急于驱赶他梦寐以求的守护神。光芒熄灭了,他把自己重新浸没入黑暗里。
  
  一头狮子。

 TBC

①.洛丽塔:多洛蕾丝的昵称。粉蛤蟆和可爱可悲的Lolita同名真令人深感微妙……
②.天鹅:暗合双子座由来的传说。天帝宙斯化成白天鹅的模样与人类王妃嬉戏湖畔,王妃遂诞下一枚金蛋,其中便是一对孪生男婴。兄长Castor是神之子,弟弟Polydeuces则是巴斯达国王之子。两人感情笃厚,形影不离。弟弟在一次械斗中意外身亡后,哥哥请求天帝将自己神明的生命分一半给弟弟,甘愿沦为肉体凡胎。宙斯深受感动,将他们的身躯化成双子座辉映在初夏的星空,两人得以永不分离。我爱双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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