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末班车
*美剧《犯罪心理》衍生
公交车进站了，车轮驶过湿滑的路面腾起一阵白雾。他匆忙拢了一把雨衣，跳了上去，整张脸隐在套头帽的阴影里看不清。
不过司机对此并不在意，一眼也没扔给他。这已经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车，他急着到终点站换班回家，事实上，要不是看见有人杵在车站等着，他是不会停车的。
门关上了，汽车缓缓开动。车厢里几乎空无一人，一路畅通无阻。在如此糟糕的雨夜里，小镇上通常不会有人在外面晃荡了，何况最近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沉默的乘客从车头走到车尾，在一个不起眼的靠窗座位上发现了除他自己以外唯一的乘客。
那是个妆容精致的金发女郎，酒红色的紧身短裙和九厘米的高跟鞋，她的手矜持地搭在小腹上，手边放着个小巧的手袋。一双浅碧色的眼睛顾盼飞扬，连最最普通的街景也能让她流露出愉快的神色，一点儿也没有深夜旅人的疲惫。察觉到头顶投来审视的目光，女郎胡蜂似的飞快抬了一下头。
他摇了摇头，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站到了几步开外的扶手旁。有这么多的空位却选择站着，这让他显得有些奇怪。
陌生的旅伴似乎打扰了她愉悦的冥想。女郎下意识地绞紧了双手，不安地看了一眼手表，幸运的是，她就快要到站了。
车厢摇摇晃晃，一连好几站都没人上来。女郎逐渐忘记了身边人的存在，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又浮上一丝甜蜜的微笑。
“晚上好，小姐。”
他不知何时再次来到她身边，整个身子封住了她逃离的出路。女郎看见他从雨衣底下抽出了一柄匕首，一时之间，她空白的头脑里竟连惊恐都没来得及浮现。
“我想你是要去赴一个美妙的约会？”
就在他吐出最后一个单词的瞬间，匕首如同一条毒蛇猛得刺入了她的身体。他的手臂钳子一般将她按住，一手紧紧捂住她的口鼻。椅背挡住了行凶的部位，从司机的监控器看来，仿佛是一场不太检点的公交艳遇。女郎微弱沉闷的呜咽声被雨滴和发动机淹没，他湿冷的手此时被她的鲜血淋得温热起来。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不，比过去更加美妙…他沉溺在利刃切开肉体的声音中无法自拔，这种声音总是伴随着他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觉得很奇怪，每当此时他总是清醒的，但这次不一样，他的脑海中轰然爆开白色烟花，回荡起支离破碎的摇篮曲。他回忆起女人轻柔安详的哼声，夏日里昏黄凉爽的午后，还有冰激凌在舌尖化开的甜味。他忘乎所以，匕首一再捅进去，一下，一下……
直到怀中的女郎再也没有挣扎的动静。
他逐渐从快感中恢复过来，匕首没有蓄血槽，她的血液很快顺着雪亮的刀身滴落干净。他小心地将她靠在窗子上，金发垂下，侧脸宛如沉睡。他忍不住在她的脸颊温柔地虚抚了一下。
这可真是个漂亮的女人。
他将刀插回口袋，迟疑了一下，捡起混乱中敞开的手袋翻看起来。
一分钟后，他从中抽出一张电影票收入怀中，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在她本该下去的车站跳下了车，迅速把沾满鲜血的雨衣脱下团了团，塞进垃圾桶里，走进了远处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影院之中。
他把自己的手搓洗到发红，直到坐进位子了，那双冷冻鱼似的手还在神经质地颤动着。灯光暗下来了，但他一点儿也没把这部爱情片看进去，满脑子都回味着刚才那又刺激又美妙的滋味。
直到一个男人在他身边坐下，他才回过神来。
“抱歉，我迟到了。”
他沉默不语，等待这位倒霉的情人发现自己并非他的约会对象。
但对方说完这一句之后，就闭口不语了，盯着屏幕似乎看得很专心。
他立刻明白过来，忍不住微笑起来：“来得真快，本地警官？CIA？还是…FBI？”
男人不动声色，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把你的刀扔到地上，两只手举过头顶让我看到它们，然后慢慢站起来跟我走出去。”
“别急，先生，别急，”他满不在乎地靠在椅背上，“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男人冷冷道：“没有交易。”
“得了，我既不要调去中度警戒的联邦监狱，也没有什么同伴可以出卖给你们，探员。我只想坐在这儿把电影看完，怎么样？”
男人目视前方，侧脸犹如刀雕石刻一般毫不动情。他俯身过去还想讲条件时，赫然发现一管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自己的胸腔。
“现在，站起来，然后把刀扔掉。”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他好商好量的笑容被厌倦代替了，这一瞬间他的眼底闪现出可怕的杀意：“探员，你该不会有这种愚蠢的自信，觉得自己能从我刀底下救出这位无辜的女士吧，嗯？你知道我拿它杀过多少姑娘的，对不对？我这把刀一点儿都不比你的枪子儿慢。”
男人的脸色微微一变，大屏幕转亮的刹那，他看见这个混蛋已经将刀尖抵在了身边一个女人的腰间。而她却浑然不觉地欣赏着电影，丝毫不知道自己离小镇上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魔有多近。
他得意地看着男人咬紧的腮帮，知道自己把他给激怒了。但他拿自己没有办法。
“那么我们成交了，是不是？合作愉快。”他笑嘻嘻地说，“别这么严肃，我只是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电影一完，我保管乖乖跟你走。”
男人不再说话了，屏幕上出现了男女主角亲密拥吻的画面。他觉得很无趣：“你们怎么没派个女探员过来，嗯？这好歹是一部爱情片。”
他等了一会儿，对方似乎打定主意不理他。但这影响不了他的兴致，置身这座影院让他兴奋得坐卧不安：“跟我聊聊她吧，怎么样？”
男人皱眉：“谁？”
“那个金发小妞。”他说，“我刚刚在公交车上干掉的那一个。”
男人斥道：“闭嘴！”
“你不说，那么我来说。她打扮得这么精心，是想要来赴这个午夜场的约会。无名指上没看见戒指，多半是和她的男朋友而不是丈夫…嘿，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会关心这个？”男人微微偏头，讥诮地看着他。
“哈，当然不会，她对我来说就跟这部电影一样无关紧要！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会在那一站上车么？因为我想买胖约翰家的冰激凌吃，就是肯丁街上那一家，我打小就喜欢他们家的巧克力冰激凌，老板会在球里插上两根威化饼干，我妈答应会带我去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流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不过我去的时候太晚，他们已经关门了。”
他这么回忆的时候，手头的刀却丝毫不放松。看到男人毫无反应，他忽然有点生气地提高了声音：“在这里你怎么能够这么不耐烦？”
但火气一瞬间就消散了，他又柔和地笑了起来：“哦，你是外来的，一定不知道吧？以前这儿可不是电影院，是一家儿童剧场。每次冰激凌还没吃完，我跟我妈就走到啦，然后我们就进来看《绿野仙踪》，对，我顶喜欢《绿野仙踪》。我妈妈，她是一位淑女。”
男人终于被引起一点儿兴趣似的，轻声说了一句：“儿童剧场！”
他不再说话了，似乎彻底陷入到他自己叙述的童年记忆中去。
“那么，告诉我，为什么是她？”
他一时没能理解男人的意思：“什么？”
“我是说，为什么你最后一位受害人是个金发女郎？你从来只挑黑色头发的女人下手。”
他把脸别了过去：“唔，我高兴呗，谁让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又无赖地笑开了，“多幸运的姑娘，不是么？我想她的恋人一定很伤心，你们没给他看到尸体吧，我猜？”
男人的眼睛在他讲出这句话之后，彻底冷了下来。
“你不是随自己高兴才挑了她的，你给我听着，我的工作就是研究你们这种人，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你的母亲不是一个淑女，而你只是一个把自己当成汉尼拔的连环杀手。”
男人的语速飞快，单词却吐得极其清晰，显然是训练有素。他清晰地还原了不久前公交车上的场景，宛如亲见：“你选择她，是因为你在车上看见她总是无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小腹。你本想放过她，她不是你的菜，但这时候你知道她怀孕了，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母亲，虽然在身形上还显示不出来。你无法克制自己，即便她长了一头金发，一点儿不像你的母亲。二十二刀，你自己知道么？你在她的子宫上捅了二十二刀，在你过去的案发现场我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过度杀戮。”
他的手又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他想起那个在他怀里挣扎扭动的女人，即使在最后时刻，她也曾努力地想要保护自己的肚子。
“你从来只选择黑色头发的年轻女性，因为你的母亲也是黑发，只有这个特征才能让你把她们当成她来报复。她对你做了什么？接客的时候逼着你看了么？还是把你廉价地卖给那些嫖客？或许——”
他低声吼道：“住嘴！”
男人丝毫不受干扰：“或许她也带你吃过几次冰激凌，看过几次戏作为补偿，但那怎么能抵消她对你做的一切呢？受害人都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你没办法对着女人正常地勃起，只能通过把刀刺进她们的身体来发泄性欲，我想这一定跟你母亲脱不了干系，我说得对不对？但再多的受害者也无法满足你，因为她已经死了，你没办法真正杀死她——所以你才对女人的子宫如此痛恨，你痛恨她的虐待，也痛恨她把你生到这个世界上。”
这一段长长的叙述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趁此机会，大半的观众都被场外的探员疏散离开。但他并不在乎，他手上已经有一个绝好的人质了。被他辖制的女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境有多危险，禁不住瑟瑟发抖，却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我都说中了么？”男人终于流露出一点胜利的神色，倨傲而威严地看着他，“我们侧写你是那种杀手，如果不被捕你永远也停不了手。但今天你几乎是把自己送到我们手上，因为你终于找到了一个孕妇，一个完美的替代品，杀了她，就等于终于亲手杀死了你的母亲。你再也不打算继续下去了，即便被捕也无所谓。可是弗兰克·雅格，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
他怒吼着打断：“别喊我雅格！”
男人不为所动：“这是你的姓氏，你改变不了自己是娼妓的儿子。”
“你这婊子养的！！！”他始终指向人质的刀尖猛地挥向男人，这暴怒的一击被男人侧身避过，同时举起枪托在他来不及收回的手腕上狠狠一敲，匕首“咣当”落到了地上。女人尖叫一声扑了出去，跌跌撞撞抓住一个警探哭了起来。
不过兔起鹘落，他只觉得双腕剧痛，男人已经“咔嚓”一声将他反剪双手拷了起来，冷冷回答：“我不是，雅格先生，你才是。”
男人将他提起来往影院外走去，边走边用机械的声音说：“弗兰克·雅格，宪法要求我告知你以下权利：你有权保持沉默，你对任何一个警察所说的一切都将可能被作为法庭对你不利的证据。你有权利在接受警察询问之前委托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只要你愿意，在所有询问之前将免费为你提供一名律师。你清楚你的权利了么？”
弗兰克·雅格垂着头一言不发，直到经过剧院门口时，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服装在乱哄哄的疏散现场庄重得有些可笑，捂着清秀的脸庞止不住地哆嗦，似乎正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当雅格在探员的押解下走向警车时，他才抬起脸露出两只通红的眼睛，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雅格，向身边的女探员问道：“就是他么？”
雅格蓦然爆发出一阵扭曲的哑笑：“是他！一定是他！哈哈哈哈哈…我打赌这蠢货一定是打算在今天向她求婚，哈哈哈哈哈！”他忍着剧痛，扭头对探员恶狠狠地笑道，“我赢了，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快乐了！”
探员脸色铁青，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点。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去接听，几句之后，他寒霜一般的脸色出现了奇异的变化。其他探员很快接到了他的短信，那个女探员轻声对那伤心欲绝的男人说了点什么，他的脸突然涨得通红：“真的么？哦，感谢上帝，你说真的？”
这一幕让雅格疯狂的笑意凝滞在了脸上。男人放下手机，重新押住了雅格的双手，简洁道：“医院刚来的消息，她挺过来了。”
雅格拼命挣扎扭动起来，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怒吼：“不——这不可能！！！”
男人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和我的队员，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团队。我们的最后一位受害人总能幸存。”
FIN.
N久以前的旧文混更……
营造出一种超高产的假象……
CM真是本命美剧了，BAU全员本命，最喜欢没有之一！这篇是好吃叔个人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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